午夜将至。
凌夜没有搞什么沐浴更衣、调整状态的仪式，他甚至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休闲装，只是把脚上的拖鞋换成了……另一双看起来更舒服一点的软底布鞋。
苏晚晴看着他这身“赴宴”的行头，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吐槽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叮嘱道：“一切小心。”
凌夜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他从布包里掏出那枚已经变成“铁疙瘩”的议会令牌，又拿出龙渊给的、记载着“无光海”空间道标的玉简。
“走了。”
话音落下，他捏碎了那枚玉简。一道细微的空间波动扩散开来，与令牌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归墟气息产生了某种共鸣。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旋转的漆黑漩涡，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展开。漩涡后面，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连光线似乎都被吞噬。
凌夜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出，身影没入漩涡之中。
就在他进入的瞬间，那漆黑漩涡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收缩，就要彻底闭合！
然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从即将闭合的漩涡边缘伸了出来，如同掀开门帘般，随意地将那收缩的漩涡又扒拉开来。
“急什么？”凌夜的声音从漩涡内传出，带着点不满，“通道开这么窄，挤着我了。”
他似乎对通道的“服务质量”很不满意，就这么单手撑着那不稳定、散发着吞噬之力的空间通道，如同撑开一顶帐篷的门，慢悠悠地整个人走了进去，然后才松手。
噗嗤。
通道在他身后彻底闭合，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踏入通道的瞬间，并非是想象中的空间穿梭的失重感或流光溢彩。而是一种极致的“空无”。
四周是绝对的黑暗，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甚至连自身的存在感都在被这股纯粹的“无”所稀释、剥离。浓郁的归墟死气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冻结灵魂，侵蚀生机。这并非攻击，而是这片名为“无光海”的维度本身自带的环境特性。
寻常修士，哪怕是元婴、化神级别，若无特殊庇护，在此地待上片刻，恐怕就会道心崩溃，肉身消融，化为这“无”的一部分。
凌夜却像是没感觉到任何不适。他甚至还有闲心伸出手，在眼前的黑暗里捞了捞，仿佛想看看这“海水”是什么质感。
“嗯，密度挺高，粘度一般，能量惰性偏强，不适合养鱼。”他得出了结论。
他如同一个在深海中漫步的旅客，无视周围足以致命的环境，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看似缓慢，每一步落下，脚下那虚无的黑暗便自动凝聚，形成一块临时的“立足点”，托着他的身体向前滑行，速度却快得惊人。
这无光海并非真正的空无一物。在他的圣觉感知中，这片维度充斥着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破碎的空间残骸、以及一些扭曲的、由纯粹负面能量构成的诡异生命体。它们如同黑暗中的鲨鱼，感应到凌夜这个“异类”闯入，本能地聚拢过来，发出无声的嘶嚎，张开由死气凝聚的利齿，想要将他撕碎、同化。
凌夜看都没看它们一眼。
那些扑上来的扭曲生命体，在距离他身体尚有十丈远时，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墙壁，瞬间崩解、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它们的毁灭无声无息，甚至没能让凌夜的衣角拂动一下。
他就这样闲庭信步般在无光海中前行，偶尔还会停下“脚步”，观察一下某个飘过的、蕴含着某个世界毁灭记忆的意念碎片，或者点评一下某块空间残骸的结构稳定性。
“这个文明毁灭得挺有艺术感，爆炸像烟花。”
“那块碎片空间折叠手法太糙，浪费材料。”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无尽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一座岛屿。
一座悬浮在无光海中的、巨大的、由苍白骨骼和漆黑岩石堆砌而成的诡异岛屿。岛屿上空，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不断蠕动的能量护罩，隔绝着外界无光海的侵蚀。岛屿中央，隐约可见一座风格狰狞、如同某种巨兽颅骨般的庞大建筑。
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归墟议会此次召见的地点。
凌夜能清晰地感觉到，数道强大而阴冷的神念，正从那颅骨建筑中延伸出来，锁定了他。这些神念的主人，实力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至少也相当于洪荒体系中的“太乙”境界，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大罗”的门槛。
“总算到了。”凌夜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褶皱的衣领，朝着那座白骨岛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他的表情，依旧如同赴一场普通的茶话会。
只是不知道，这场“茶话会”的主人，准备好迎接这位特殊的“客人”了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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