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晴的全部心神都系于那柄悬浮的水果刀和那颗即将被完整褪去“外衣”的苹果上。神念如同最纤细坚韧的丝线，牵引着刀锋，沿着果肉与果皮之间那微妙的界限，平稳而均匀地滑动。
四分之三……五分之四……就差最后一点！
她的呼吸几乎停止，眼神亮得惊人。
然而，就在苹果皮即将被完全削下，仅剩末端一丝相连的刹那——或许是即将成功的激动扰乱了心神，或许是长时间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终于显现——那精妙平衡的神念，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就是这一丝颤抖，打破了完美的掌控！
“啪嗒。”
细长均匀的苹果皮，在距离完全剥离仅差毫厘之处，应声而断，轻飘飘地落在了桌面上。
功亏一篑！
苏晚晴看着那断掉的苹果皮和手上那个只剩下最后一点皮相连的苹果，怔住了。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懊恼瞬间涌上心头，比之前任何一次失败都要强烈。明明……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
她维持着操控水果刀的姿势，僵在那里，眼神有些发直，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凌夜将目光从CBD方向收回（那边寻宝鼠已经逃回老巢舔伤口去了），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苏晚晴，以及桌上那根断掉的苹果皮和那把依旧悬停的水果刀，懒洋洋地开口：
“皮断了，道没断。”
“刚才那一下，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平淡，却像一道清泉，瞬间浇醒了陷入懊恼情绪的苏晚晴。
她猛地回过神，仔细回味着刚才那无限接近成功时的状态。
那种感觉……神念不再是外来的操控力，而是仿佛与水果刀本身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与共振！刀即是念，念即是刀！心意微动，刀锋便随之流转，圆融无碍，流畅自然！那是一种近乎“道法自然”的玄妙境界，远非之前生硬“推动”可比！
虽然最后因为一丝心绪波动而失败了，但那种巅峰状态的体验，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感觉……很好！”苏晚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之前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引导’的意思！不是强行控制，而是融入、共鸣，顺势而为！”
凌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她的感悟。“记住这种感觉。修炼不是机械重复，是感悟和提升。下次再练，目标不是削一条不断的皮，而是找到并维持住刚才那种‘人刀合一’的状态。皮断不断，无关紧要。”
“人刀合一”？苏晚晴被这个词震了一下，感觉目标瞬间又高大上了许多。她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凌先生！”
她不再执着于那条断掉的苹果皮，心念一动，水果刀轻巧地飞回她手中。她看着这把普通的水果刀，眼神却如同看着一件神兵利器。她知道，自己触摸到了神念驭物更深层次的奥秘。
看着苏晚晴重新焕发斗志，进入更深层次的感悟状态，凌夜满意地收回目光。教导笨蛋徒弟虽然麻烦，但偶尔看到其开窍，也算有点成就感。
他的注意力再次投向那只在废弃工厂地下“自闭”的寻宝鼠。
那小东西抱着玉罐，委屈巴巴地“吱吱”叫了几声后，黑溜溜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和狡黠。CBD的失败并没有让它彻底放弃对“锐金”之气的渴望，反而激发了它的“斗志”（或者说馋虫）。
它开始在自己的“小宝库”里翻找起来。那堆由各种玉石碎料、干瘪草药、亮晶晶硬币和金袖扣组成的“垃圾”被它扒拉得乱七八糟。
最后，它的小爪子停在了一枚看起来最不起眼、颜色暗沉、甚至有些残缺的古老铜钱上。
这枚铜钱是它前几天从一个落魄收藏家的抽屉角落里找到的，上面沾染的灵气极其微弱，几乎感应不到，它当时是顺手牵羊，并没太在意。
但此刻，它用小鼻子凑近这枚铜钱，仔细嗅了嗅，黑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变得兴奋起来！
它感觉到，这铜钱内部，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隐晦、却与那玉镇纸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内敛的“锐金”本源气息！只是这气息被层层铜锈和岁月尘埃包裹，几乎完全沉寂了！
“吱！”寻宝鼠兴奋地叫了一声，抱着这枚铜钱，又看了看旁边的玉罐，眼中露出了犹豫和挣扎。
它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别墅里，凌夜“看”到这一幕，眉毛微挑。
“哦？想用‘钝金’之气，滋养‘锐金’之灵？倒是有点想法。”他看出了寻宝鼠的意图。那枚古老铜钱蕴含的是一丝沉寂的、未经淬炼的“钝金”本源，而CBD那玉镇纸则是经过炼制、锋芒毕露的“锐金”之灵。若能以铜钱的“钝金”本源为引，或许能更温和地吸引甚至安抚那玉镇纸的“锐金”之气，降低其自动反击的强度。
这相当于想用一把生锈的、没开刃的旧钥匙，去撬一把结构复杂、带有自毁装置的新锁。理论上有那么一丝可能，但成功率嘛……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凌夜评价道，“就凭它那点微末道行和这枚几乎废掉的铜钱，成功率不到万分之一。不过……”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勇气可嘉，值得鼓励。”
“而且，失败了也挺好看的。”
他决定，下次这小东西再行动时，如果情况危急，他不介意再“帮”它一把——比如，在它被反击的时候，偷偷加固一下那枚破铜钱，或者稍微干扰一下玉镇纸的反击力度？
毕竟，养宠物嘛，总要给点希望，看着它一次次努力（作死），也是乐趣所在。
他不再关注那只正在对着破铜钱和玉罐进行“思想斗争”的寻宝鼠，将目光转向窗外。
夕阳西下，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
咸鱼的一天，又在看徒弟顿悟和宠物作死中，愉快地度过了。
“嗯，明天让苏晚晴买点薯片回来。”凌夜盘算着，“看戏的时候，总得有点零食。”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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