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魔宫深处爆发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裹挟着碎裂的结界残片与硫磺烟尘,狠狠撞在影风撑开的龙力屏障上。
屏障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紫金光芒明灭不定,映着他脸上溅落的血点与眼中的焦灼。
他如同逆流而上的狂龙,硬顶着足以撕裂山岳的能量乱流,朝着爆炸中心那摇摇欲坠的偏殿狠狠撞去!
“月夜——!”
嘶吼被狂暴的能量潮汐吞没。
轰隆!最后一道扭曲的月华屏障在龙爪下分崩离析。
影风冲入一片狼藉的殿宇核心。
浓烟与尘埃尚未散尽,浓烈的血腥味和某种奇异的、如同枯萎月桂花般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抵抗,没有阿加雷斯冰冷的嘲笑。
只有一片死寂的废墟。
影风紫金竖瞳急速扫视,穿透翻卷的烟尘。
最终,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殿角一根半塌的、布满焦黑灼痕的巨大廊柱旁。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银色的长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枯败的藤蔓,散乱地铺满了冰冷的地面,甚至拖曳到几尺之外,衬得那身影愈发渺小。
她穿着月魔族特有的精致暗纹睡袍,但那华美的衣袍此刻却像偷来的戏服,宽大、松垮,空荡荡地罩在那具骤然缩小的身体上,袖口和裤管长出老大一截,堆叠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露出的手腕和脚踝纤细得惊人,皮肤是失血后的惨白,甚至能看到皮下青色的细小血管。
是月夜。却又不再是月夜。
那张脸……影风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那是月夜的脸,却又稚嫩得如同十二三岁的女童!
褪去了所有属于月魔族公主的冰冷与威严,只剩下一种因剧痛和巨大变故而残留的、茫然无措的脆弱。
曾经深邃如紫罗兰星空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清澈见底的疲惫和死灰般的黯淡。
她小小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每一次细微的抽动都牵扯着胸前那被撕裂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是影风在逆鳞暴走时留下的爪痕!
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暗紫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却又在颤抖中渗出新的血珠。
她甚至没能保持清醒。
小小的头颅无力地歪靠在冰冷的廊柱上,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嘴唇因失血而呈现一种病态的淡紫色。
唯有那只紧握成拳的、同样缩小了数倍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与世界最后的连接。
“月夜……”影风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石摩擦。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在黑曜石地面的碎屑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脏上。
愤怒?悔恨?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就在他单膝跪地,试图查看她胸前伤口的瞬间——
那紧闭的眼帘猛地掀开!
清澈的紫眸瞬间爆射出与孩童面容截然不符的、如同淬毒冰锥般的厉芒!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警惕和……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尽管身体虚弱到极点,尽管那眼神因失血而显得涣散,却依旧精准地锁定了影风伸出的手!
“滚开!”稚嫩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发颤,却带着成年月夜特有的、斩钉截铁的冰冷命令,如同碎裂的冰晶刮过耳膜。
影风的手僵在半空。
下一秒,更让人窒息的一幕发生了。
那小小的身体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扑!
不是攻击,也不是躲避,而是如同护食的幼兽,用那小小的、带着婴儿肥的左手,死死揪住了影风胸前染血的衣襟!
力量微弱得可怜,影风甚至感觉不到拉扯,但那动作本身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凶狠和……屈辱?
她仰着头,惨白的小脸几乎要贴上影风的下颌,清澈的紫眸因用力而瞪圆,里面燃烧着被逼到绝境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影风拉得更低,稚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虚弱而变得尖锐、嘶哑,每一个字都如同从齿缝里迸出的冰渣,狠狠砸在影风脸上:
“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孩童的面容,孩童的身体,却发出最冷酷的威胁。
巨大的反差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那揪住衣襟的小手因用力而剧烈颤抖,指尖冰凉。
影风能清晰地看到她瞳孔深处,那并非单纯的威胁,而是深沉的恐惧——恐惧自己这副毫无力量的幼童姿态暴露于人前,恐惧失去最后的尊严和掌控。
影风僵在原地,紫金竖瞳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愤怒?怜悯?还是……一丝荒谬的刺痛?
他看着她胸前因激动而再次渗血的伤口,看着那倔强又脆弱的小脸。
沉默只持续了一瞬。
影风猛地反手,动作快如闪电,却不是攻击,而是将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损、沾满血污的黑色外袍粗暴地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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