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墓核心的死寂被无形的重量取代。
初代魔龙皇溃散的骸骨化作亿万暗金光粒,如同金色的星尘,温柔地环绕着影风,融入他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
那浩瀚而温和的力量抚平了创伤,暂时调和了体内冲突的力量,带来一种近乎新生的充盈感。
温润如玉的逆鳞脊骨碎片悬浮在胸前,与心口的银色逆鳞共鸣,散发出内敛而尊贵的暗金光泽。
然而,这臣服与馈赠的表象之下,是更加深邃的试炼。
影风脚下,那由初代骸骨崩解留下的巨大空白区域,并非虚无。
暗金色的光粒沉降、凝聚,构筑成一个直径十丈的古老祭坛。
祭坛表面并非平整,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流淌着液态暗金光华的龙族符文构成,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组合,散发出比之前骸骨更加纯粹、更加沉重的威压。
影风立于祭坛中心,如同风暴之眼。
环绕的星尘光粒缓缓退开,露出祭坛的真容。
祭坛正前方,空间无声地扭曲、坍缩,最终凝聚成一个完全由暗金色光芒构成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最纯粹的能量形态,却散发着一种凌驾于时空之上的、洪荒太古般的苍茫意志。初代魔龙皇的残魂!
“混血者。”一个意念直接在影风识海中炸响,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宇宙法则本身在宣告,冰冷、宏大,不带丝毫情感,“汝身负异族之血,污浊与纯净并存。踏足于此,欲承吾力,先证汝……觉悟!”
最后一个意念落下的瞬间,影风感到周围的时空被强行剥离!
脚下流淌符文的祭坛,四周悬浮的骸骨星尘,远处灰雾弥漫的龙墓……一切景象都如同褪色的画卷般迅速模糊、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虚空!
绝对的虚无,绝对的死寂!
连自身的存在感都在飞速流失,仿佛要彻底溶解在这片永恒的“无”之中!
这是意志的放逐!
是存在本身的终极考验!
影风紫金竖瞳瞬间收缩成针尖!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
记忆在飞速模糊——淬龙池的痛苦、驱魔关的血战、月夜冰冷的紫眸、采儿决绝的背影……甚至连母亲枫倾儿临终前那悲伤的面容,都在变得朦胧不清!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消亡的极致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呐喊!
影风疯狂催动心口那枚暗金脊骨碎片!
碎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试图在这虚无中锚定自身的存在!
然而,那光芒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只留下更加深沉的绝望!
逆鳞脊骨的力量,在这片否定一切的虚空中,显得如此渺小!
“放弃汝之因果,斩断汝之羁绊。”初代龙皇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洪流,再次冲击影风的识海,“融入此‘无’,方得……永恒!”
融入?
成为这片虚无的一部分?
抛弃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痛苦与执着?
包括……对母亲的思念?
对复仇的渴望?
对月夜、采儿那复杂难言的情愫?
一个诱惑的声音在心底滋生:抛下这一切,便能解脱这无尽的痛苦挣扎,便能获得这凌驾于生死之上的永恒力量……
就在影风的意志即将被这“无”的诱惑和恐惧彻底吞噬的刹那——
嗡!
他胸前那片紧贴着皮肤的银色逆鳞,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穿透灵魂的灼热!
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滚烫的、如同母亲泣血呼唤般的共鸣!
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银光,硬生生刺破了影风识海中那片无边的黑暗!
光芒中,一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女子身影缓缓凝聚——银发凌乱,脸色苍白,紫金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无法撼动的守护意志!
枫倾儿!
她并未言语,只是伸出虚幻的手,轻轻按在影风暴走混乱的意念核心之上。
一股无法言喻的、纯粹到极致的温暖与力量,如同初生的朝阳,瞬间驱散了那冻结灵魂的虚无恐惧!
那不是力量,而是比力量更本源的东西——守护的意志,存在的意义!
“风儿……”一个跨越了生死界限的、温柔而悲伤的声音,直接在影风灵魂最深处响起,“时空……并非虚无的囚笼……”
轰——!!!
如同醍醐灌顶!
影风即将涣散的紫金竖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锐利!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那虚无中冰冷的龙皇残魂,发出震彻灵魂的咆哮:
“时空的本质——是守护!而非……斩断!”
他不再抗拒那虚无的侵蚀,反而张开双臂,如同拥抱!
但拥抱的不是虚无,而是心口逆鳞中母亲守护的意志,是那枚脊骨碎片中承载的初代龙皇的力量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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