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动。只是用那双绝对理性的、毫无温度的眼睛,“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变量”。
采儿没有看月夜,更没有看影风。她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眼眸,自踏出廊柱的刹那,便死死地、牢牢地锁定在那两尊冰冷的石像上。
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岩石冰冷的表面。
她一步一步,走向石像。脚步很慢,却带着一种踏碎万古的沉重。每一步落下,脚下冰冷的暗银地面,便无声地蔓延开一片蛛网般的、燃烧着暗红火苗的裂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轮回的叹息,愈发浓重。
终于,她停在了石像前,距离影风不过三步之遥。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那只手,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到极致的、即将喷发的毁灭冲动。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哥哥石像凝固的脸颊。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我的…孩子们…”采儿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金属,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颤抖,却又蕴含着一种足以焚毁万物的疯狂恨意,“…你们不该是这样!”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受伤母兽最后的、撕裂夜空的悲鸣!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双瞳猛地转向影风!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复杂与克制,而是纯粹的、赤裸裸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滔天恨意与毁灭欲!
“看看你守护的秩序!看看你追求的永恒!”采儿的声音如同亿万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影风那绝对理性的外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与火的控诉,“冰冷的石头!这就是你想要的未来?!这就是你剥离情感换来的‘最优解’?!”
影风依旧沉默。凝固的左眼时钟映不出采儿燃烧的恨火,只有冰冷的评估数据在意识深处流淌:「目标情绪波动:极端危险…攻击意图:98.7%…」
“你毁了月夜!你毁了我们的孩子!你毁了所有!”采儿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白发狂舞,暗红的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身燃烧的暗红火焰猛然暴涨,将血月的光柱都逼退了几分!“现在,你满意了?!这冰冷的坟墓,就是你永恒的归宿?!”
影风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分析一个失控的实验体。
“呵…呵呵…”采儿突然发出一串低沉而疯狂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毁灭的决绝。
她燃烧的暗红双瞳,最后深深地、仿佛要将对方灵魂都烙印下来的目光,狠狠剜了影风一眼,然后猛地转回到那两尊冰冷的石像上!
“既然这秩序已死,这未来已腐…”采儿的声音陡然变得平静,却比之前的咆哮更加令人心悸,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她猛地张开双臂,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双手,如同拥抱般,虚按在两尊石像的头顶!
“那就用你们的骨!你们的血!你们被冻结的神魂!”采儿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神谕,冰冷、残酷,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疯狂,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死寂的神殿中,激起冰冷的回响:
“——重铸这该死的秩序!”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她虚按在石像头顶的双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暗红光芒!
那光芒如同亿万条拥有生命的血蛇,瞬间缠绕上两尊冰冷的石像!岩石在暗红光芒的侵蚀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表面迅速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纹路!
“不——!!!”月夜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灵魂,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扑向采儿!
影风凝固的左眼时钟,指针依旧纹丝未动。但在他那绝对理性的意识深处,代表“神殿核心稳定系数”的庞大数值瀑布流中,一个鲜红的、不断闪烁的警告框骤然弹出:「侦测到超高强度、未知属性时空重构力场!目标:神子石像!能量级:湮灭级!后果:不可预测!威胁等级:终极!」
冰冷的机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的调性:「警告!最高优先级威胁!执行清除…」
然而,在那行警告弹出的瞬间,影风那如同冰雕般完美的侧脸上,眼角下方那光滑的冷白色皮肤深处,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点比尘埃更微小的、近乎透明的冰晶碎屑,毫无征兆地从那完美无瑕的皮肤下…渗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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