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青木镇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济世堂后门悄然打开,一辆蒙着灰布、由一头健硕青鳞牛拉着的普通货车缓缓驶出。驾车的是药童阿福,他神情紧张,不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寂静的街巷。
车厢内,王凡背靠着冰冷的厢壁,怀中紧紧抱着依旧在沉睡、气息微弱但平稳的白璃。白璃被孙济世用一件宽大、隔绝气息的灰色斗篷仔细包裹着,只露出了一点雪白的鼻尖。王凡自己也换上了一套阿福找来的粗布短衣,脸上涂抹了些许灶灰,掩盖着原本的苍白。他的右肩伤口在孙济世临行前又换了一次药,并再次严厉叮嘱不可妄动灵力,虽然王凡并无灵力,更不可与人动手。
孙济世并未亲自相送,只是在出发前给了王凡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里面装着几块下品灵石、一些应急的止血散和金疮药,还有一张兽皮地图,标记着青木镇周边大致地形和危险区域。
“此去向东三百里左右,有一处名为‘迷雾沼泽’的边缘地带,瘴气稀薄,地形复杂,没有人迹。侯三的手暂时还伸不到那么远。地图上有标记。你带着它,找一处隐秘之地暂避风头,待你这伙伴……恢复些元气,再做打算。”孙济世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最后深深看了那被斗篷包裹的白璃一眼,“好自为之吧。”
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单调的“咯吱”声。王凡的心悬在嗓子眼了,透过车厢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外面。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早起的摊贩在忙碌。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街角的阴影里,有几道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目光,正死死锁定着这辆驶离济世堂的货车!
难道真是侯三的人?他们果然在严密监视着!
“阿福哥,后面……好像有人在跟着。”王凡压低声音,提醒道。
阿福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声音带着紧张:“我知道!坐稳了!” 他猛地一抖缰绳,“驾!”
青鳞牛发出一声低吼,四蹄发力,拉着货车骤然加速,朝着镇东门冲去!
“妈的!他们要跑!”
“快!跟上!通知三哥!”
阴影里立刻响起几声低喝声,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窜出,朝着加速的货车急追而去!速度之快,远超常人!显然都是练过武技甚至初浅炼体法门的打手!
马车冲出东门,沿着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狂奔而去。阿福将鞭子甩得啪啪作响,青鳞牛四蹄翻飞,扬起漫天尘的土。然而,后面追赶的几道人影如同附骨之疽,距离竟在缓慢拉近!他们显然精通追踪和奔袭之术。
“不行!这样甩不掉他们!”阿福急得满头大汗。
王凡看着怀中沉睡的白璃,又看看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掀开蒙在车厢后窗的灰布,对着紧追不舍、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刀疤脸,大声吼道:“侯三的狗!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今日之仇,我王凡记下了!想要白璃,让他自己来迷雾沼泽找我!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他故意报出“迷雾沼泽”这个凶名赫赫的地名,既是祸水东引,也是一种震慑!
果然,听到“迷雾沼泽”四个字,后面紧追的几人脸色瞬间一变!速度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那地方,是连他们这些亡命徒都轻易不敢踏足的绝地!
“妈的!这小子要去送死!”
“别管他!先抓住再说!三哥有重赏!”刀疤脸一咬牙,压下恐惧,再次加速!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迟滞间,阿福驾车猛地拐上了一条通往山林深处的岔路!这条路更加狭窄崎岖,树木茂密,货车速度被迫减慢,但追踪者的速度也受到了更大的阻碍。
“王小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阿福猛地勒住缰绳,青鳞牛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翻过前面那座‘黑鸦岭’,再往东就是沼泽边缘了!你……你保重!” 阿福跳下车,将一包干粮塞给王凡,脸上带着担忧和不忍。
“多谢阿福哥!救命之恩,永世不忘!”王凡郑重抱拳,不再犹豫,抱着白璃跳下了车,一头扎进了茂密的山林之中!身影迅速被浓密的灌木和树木吞没。
阿福看着王凡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一咬牙,挥鞭驱赶青鳞牛,朝着另一条岔路疾驰而去,试图引开追兵。
山林幽深,古树参天。王凡抱着白璃,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跋涉。他不敢走现成的小路,只能在荆棘密布、藤蔓横生的密林中穿行。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右肩的伤口在剧烈颠簸下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咬紧牙关,不敢有丝毫停歇。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追兵的呼喝声,和树枝断裂的声音,但距离似乎被茂密的山林拉远了。王凡按照地图的指引,辨认着方向,朝着黑鸦岭的方向奋力攀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攀上了黑鸦岭的山脊。山风呼啸,也吹散了他身上的燥热。他回头看去,青木镇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只有连绵起伏的群山、还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洼地,和迷雾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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