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城东军营外围已浸在肃杀之中。
赤阳宗修士的呼喝、兵器碰撞声,混着囚笼区压抑的哭喊,织成令人窒息的网。
王凡和孙大力换上略显宽大的赤红皮甲,脸上抹了尘土油污,混在加固拒马的杂役队伍里,低头走向南门。
“呸!大清早被姓吴的阉人指使干苦力,真晦气!”
满脸横肉的张屠子扛着木桩骂骂咧咧。
“就是!赵长老那边守着粮草库,油水足还舒坦!”瘦高个李杆子酸溜溜附和。
“谁让咱们是吴监军的人?没靠山只能当牛做马!”张屠子啐了口痰。
王凡和孙大力对视一眼,挤到队伍前列。
吴有财的心腹侯三正叉腰吆喝:“都麻利点!监军大人说了,今日不同往日,放跑一只耗子都扒你们的皮!”
机会来了。
王凡弯腰搬桩时,指尖微弹,一枚石子精准打在张屠子木桩下的碎石上。
“啪嗒”一声,碎石滚动,木桩失衡砸向李杆子脚面!
“哎呦!张屠子你眼瞎啊!”李杆子剧痛难忍,狠狠推了张屠子一把。
“操!你敢推我?!”张屠子趔趄着挥拳打向李杆子面门。
“你敢动手?!”李杆子还手,两人扭打在一起。
同伙拉架反被卷入,拒马撞得东倒西歪,尘土飞扬。
“反了!都给我住手!”侯三气得跳脚怒吼。
就是现在!
孙大力魁梧的身子“笨拙”躲闪,“不小心”狠狠撞上看热闹的赵长老麾下精锐赵铁头。
“砰!”赵铁头趔趄着,佩刀险些掉落,勃然大怒揪住孙大力:“妈的!哪来的不长眼东西?”
孙大力立刻“惶恐”点头哈腰,指着扭打的人粗声道:
“军爷息怒!是他们打架撞了俺,俺才撞到您的!”
赵铁头本就看不惯吴有财的人,见状怒火更盛:
“好哇!吴阉人手下的废物,自己人打自己人还敢冲撞老子?真当赵长老没人了?!”说着带同伴冲过去,“给老子教训他们!”
“赵铁头!你想干什么?!”侯三又惊又怒。
“替吴监军管教没规矩的狗!”赵铁头狞笑着一拳砸向张屠子。
“操!赵老鬼的人动手了!拼了!”张屠子被打红眼,招呼同伴反击。
一场小冲突如火星入油桶,引爆两派积怨。
南门口,赤红皮甲的修士分成两拨,拳脚兵刃相向,怒骂惨叫震耳,场面彻底失控。
混乱中,王凡和孙大力悄然后退。
“嘿嘿,小师叔,这火添得咋样?”孙大力得意咧嘴。
“还不够旺。”王凡目光投向囚笼区,“走,再加点柴。”
福顺商行暗室,柳小翠用湿布给胡灵儿擦汗。
胡灵儿小脸苍白,眼神却更坚定了。
“灵儿妹妹,忍忍,药效过了就不疼了。”
柳小翠声音轻柔,火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如小扇,透着安心的温柔。
“嗯…小翠姐姐,我不怕疼,只要能救爹爹…”胡灵儿咬唇挤出笑容。
火羽趴在她枕边,用小脑袋蹭着她,“咕咕”轻叫安慰。
“放心!小师叔他们在想办法,钱师兄和孙师兄也去送信了,很快有消息的!”柳小翠握了握她的手打气。
城东军营伤兵营,血腥味、草药味和汗臭刺鼻,呻吟声不断。
头发花白的陈伯蜷缩在草堆,脸上带着新鞭痕,闭目假寐。
忽然,袖袋里滑进个冰凉物件,他不动声色捏住——是几根坚韧的羽毛,裹着熟悉的布料。
睁眼一瞥,一个瘦小身影已借掩护溜出帐门。
陈伯心猛地狂跳:是小姐的信物!那羽毛…是黑岩门灵禽的!援兵真的来了!
囚笼区外围,魁梧的小队长牛大壮烦躁踱步。
他负责看守这里,听着囚笼里的哭求,想着城里的爹娘,心头沉重。
忽然,脚边滚来颗石子,下压着个翎羽编的“福”字平安结。
牛大壮瞳孔骤缩,抬头见不远处的孙二狗微一点头,随即融入阴影。
他攥紧平安结,大手微颤:胡家小姐…黑岩门…他们来了!该怎么办?
赤阳宗中军大帐,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
“禀宗主!南营门…吴监军和赵长老的人打起来了!拒马都被拆了!”
“什么?!”周焱猛地睁眼,赤芒爆射,元婴威压笼罩大帐,传令兵瘫软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周焱怒拍桌案,木渣飞溅,“赵长老!吴有财!滚过来!”
片刻后,脸色铁青的赵长老和面无人色的吴有财冲进来。
“宗主息怒!是下面人不懂事…”吴有财跪倒抢话。
“哼,属下御下不严甘愿受罚,但事起于南门守卫疏于防范,让宵小挑拨。”赵长老躬身道。
“你血口喷人!”吴有财尖声反驳。
“够了!”周焱怒吼如雷,“午时将至!若内讧耽误屠城…”阴鸷目光扫过两人,“本座拿你们人头祭旗!”
两人寒颤着冷汗直淌:“立刻弹压!保证准时点火!”慌忙退下。
帐外,吴有财抹汗,怨毒瞪着赵长老,对侯三低语:
“快准备!押送队伍出发就动手!胡有福那几头肥羊,老子吃定了,绝不能让赵老鬼占了便宜!”
赵长老则对马副将冷声:“告诉下面,押送路上盯紧吴阉人的人!敢伸手就剁了!东西必须归我们!”
军营上空,无形硝烟更浓。王凡和孙大力如幽灵般潜向囚笼区深处,目标是关押胡有福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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