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的清晨总是伴随着蛮族战士的炼体呼喝声。林凡站在溶洞外的平台上，看着下方广场上挥汗如雨的蛮族，心中却在回味着石魁昨日关于内宇宙的叙述。
源噬的内宇宙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而这个看似团结的蛮族部落，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些天，他能感觉到，部落中总有一些不友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并非黑石最初那种基于实力的轻视，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敌意，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在看什么？”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石提着一柄石斧，大步走了过来。经过边境的并肩作战和炼体术的交流，他对林凡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虽然依旧算不上友好，却也少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林凡指了指部落边缘的一片低矮房屋：“那里的人，似乎和其他族人不太一样。”
黑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你说的是那些‘离经者’？”
“离经者？”林凡敏锐地抓住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一群背弃母神的叛徒。”黑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们不相信母神的馈赠，反而认为母神是吞噬一切的恶魔，我们生活在母神的腹中，终有一天会被彻底消化。”
林凡心中一动，这倒是与离经者的“恶魔”论调不谋而合。
“很多年前，他们的祖先曾试图凿穿大地，逃离母神的‘掌控’。”黑石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他们聚集了大量人手，在部落西侧的山壁上挖掘，想要打通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结果引发了大地的反噬，无数人被喷涌的本源能吞噬，山壁崩塌，掩埋了整个挖掘现场。”
“石魁长老当时还是部落的勇士，带领族人镇压了这场叛乱。”黑石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叛乱的首领被处死，其余的人被剥夺了祭祀的权利，赶到了部落边缘居住，世代不得靠近祭祀台和核心区域。他们就是现在的离经者。”
林凡这才明白，部落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不相信母神的信仰，甚至试图逃离这片土地，被主流部落视为叛徒和异类。
“他们……一直生活在边缘？”
“嗯。”黑石点了点头，“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参与部落的祭祀，也不使用母神之泪炼制的药液。他们认为那是恶魔的诱饵。平日里，我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们对我们这些信奉母神的族人，尤其是对‘母神使者’，充满了敌意。”
林凡终于明白那些不友善的目光来自何处了。
“我想去看看。”林凡说道。
黑石皱起眉头：“最好不要。那些离经者性情孤僻而暴躁，而且对你充满了偏见，去了只会惹麻烦。”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林凡坚持道。他对这个与主流部落信仰完全相悖的群体，充满了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母神是恶魔？他们的祖先又是从哪里得知“凿穿大地可以逃离”的？
黑石见林凡态度坚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我陪你去，但你最好不要和他们交流，更不要提及母神和使者的身份。”
“好。”
两人并肩走下平台，朝着部落边缘的那片低矮房屋走去。
越靠近边缘，周围的气氛就越发压抑。房屋不再是用坚固的岩石和兽骨搭建，而是用泥土和枯枝混合而成，显得简陋而破败。街道上的行人也很少，偶尔遇到几个，也都是面色阴沉，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们，尤其是在看到林凡这个明显的外乡人时，眼神中的敌意毫不掩饰。
这些离经者的穿着也与主流蛮族不同，他们的兽皮上没有绘制任何与母神相关的图腾，反而绣着一些破碎的星辰和断裂的山脉图案，似乎在隐喻着什么。
林凡注意到，一个离经者小孩正躲在一间房屋的角落，偷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好奇，只有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仇恨。
“看到了吧。”黑石低声道，“他们对我们充满了敌意。我们走吧。”
林凡没有动，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坐在门口的老者吸引。那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却又带着一丝锐利。当林凡的目光扫过去时，老者也抬起头，与他对视。
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仇恨，还有一丝……探究？
老者缓缓站起身，朝着林凡的方向说了一句什么。那是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言，既不是蛮族的通用语，也不是林凡所知的任何一种仙域语言。
林凡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话语中那种冰冷的排斥感。
老者身后，很快又走出了几个成年离经者，他们手持简陋的武器，挡在老者身前，眼神凶狠地盯着林凡和黑石，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我们走！”黑石上前一步，将林凡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那些离经者，同时对林凡低声道。
林凡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老者，转身跟着黑石离开了这片边缘区域。
直到走出很远，林凡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些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背上。
“这些离经者，比我想象的还要……极端。”林凡低声说道。
“他们被仇恨和偏执蒙蔽了双眼。”黑石冷哼一声，“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的离经叛道付出代价。”
林凡没有接话。他心中清楚，离经者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部落内部信仰的裂痕。而这种裂痕，在未来的某一天，很可能会成为影响部落命运的关键因素。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阴影笼罩的边缘区域，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他与这些离经者的交集，恐怕不会就此结束。
那些破碎的星辰图腾，那句晦涩的话语，以及老者眼中那丝探究的目光，都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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