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级选拔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四年级一班教室午后的宁静练习时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终究还是泛起了不和谐的涟漪。
这天午休,阳光正好。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艾雪独自一人坐在并拢的课桌前。铺开的画纸上,一片绚烂的星云漩涡已具雏形,深邃的蓝紫色调在光线下流淌。她微微蹙着眉,正小心翼翼地用最细的勾线笔,试图在漩涡边缘点染出几颗若隐若现的伴星星尘。艾克刚刚起身,拿着两人的水杯去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打水。
就在艾克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的瞬间,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隔壁班的后门溜了出来,探头探脑地确认四下无人后,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四年级一班的教室。这是五班的王莉和赵曼,她们也是各自班级推选出来参加校级绘画选拔的选手。最近几天,艾雪在欧阳老师“开小灶”下于教室练习,其画技如何精湛、构思如何奇妙的传闻,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四年级,自然也飞进了她们耳朵里。羡慕,悄然发酵成了不甘和一丝扭曲的嫉妒。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独自伏案作画的艾雪。王莉撇撇嘴,故意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艾雪听见的声音说:“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大画家嘛?午休时间还这么用功,真是‘刻苦’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甜腻的尖酸。
赵曼立刻附和,抱着胳膊晃到艾雪画桌的侧面,斜睨着画纸上那片深邃的星云,夸张地拖长了调子:“可不是嘛,人家有‘特权’嘛,能在教室单独练习。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回宿舍对着墙壁瞎涂喽。” 她刻意把“特权”两个字咬得很重。
艾雪握着画笔的手指瞬间收紧,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一个突兀的小墨点。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秀气的眉头蹙得更紧,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唇线抿得紧紧的,透着一股隐忍的倔强。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无声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啧啧,画得是挺花哨,”王莉凑近了些,几乎要碰到画纸,指着那片艾雪精心描绘的星云中心区域,“这乱七八糟的圈圈点点是什么呀?看不懂。该不会是…瞎画的吧?就这也能代表班级?” 她故意歪着头,脸上挂着虚假的困惑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赵曼嗤笑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欧阳老师就是喜欢这种‘看不懂’的风格呢?毕竟人家有‘特殊关系’嘛。” 她意有所指地环顾了一下教室,目光落在艾克空着的座位上,“哎,小莉,你发现没?那个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的小男生呢?哦,对了,打水去了吧?啧啧,可真够殷勤的,跟个小跟班似的。”
“什么小跟班呀?”王莉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声音拔高,带着恶意的揣测,“我看呀,说不定是…那个关系呢?小小年纪,啧啧,真不害臊!整天形影不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艾雪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的脸涨得通红,清澈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明显的怒火,像被点燃的星辰。她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握着画笔的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羞辱她可以,但牵连艾克,触碰那份纯净无瑕的守护,是她绝不能容忍的底线!
“哟,急了急了!”赵曼得意地笑起来,仿佛戳中了艾雪的痛处,“被说中了吧?不然你急什么?那个小男生不是你男朋友是什么?整天帮你拿这拿那,还手把手教画画?当我们瞎呀?”
“就是!”王莉也叉着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没点特殊关系,人家能对你那么好?骗谁呢!我看你们就是……”
走廊上,艾克刚接满一杯水,温热的水流注入杯中的声音清晰可闻。突然,一股强烈到近乎窒息的心悸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那感觉尖锐而冰冷,像一根淬了寒冰的针,狠狠扎进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伴随着汹涌而来的委屈、愤怒和孤立无援的恐慌。这绝不是他自己的情绪!
是艾雪!艾克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教室的方向。他甚至来不及放下另一个空杯,也顾不上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水,转身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回去!走廊的光线在他身侧拉成模糊的光带,胸腔里那颗心脏疯狂地擂动,与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共鸣共振。
砰!
教室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艾克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目光瞬间锁定——艾雪小小的身影被王莉和赵曼一左一右围着,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颤,那双总是盛着清澈星光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水汽和极力压抑的怒火,像一头受伤却倔强的小兽。
而王莉和赵曼,正带着恶意和得意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里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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