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交民巷,娄公馆。
一楼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娄振华双手举着报纸,脸上的神情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听着徐三的报信。
徐三恭恭敬敬地站在他三步之外的地方,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之后,报纸后面才传来一声长叹。
“哎,怎么会这样?方贤弟伉俪……是一起出的事?
确定是意外吗?”
哪怕心里早就盘算着要跟方家彻底撇清关系,可当真听到相交多年的老友突然离世的消息,娄振华这心里头,多少还是泛起了一丝不是滋味的感觉。
这几年,他们这些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资本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计划经济,公私合营,还有一波接着一波的运动,让他们这群习惯了在市场浪潮里高买低卖、榨取利润的“人精”,个个都活得风声鹤唳、如芒在背。
对于方礼的死,还是夫妻俩在同一时间撒手人寰的惨剧,这只老狐狸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有人在暗中下了黑手。
再联想到自身的处境,难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
“具体经过小的并不清楚,是少东家亲自去天津办的后事。”
徐三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个回答让娄振华很不满意。
他放下报纸,露出一张保养得宜但威严十足的脸。
这就是所谓的家生子?
老爷太太一并薨了,你这个原本应该鞍前马后的,居然还是通过少爷转述才知道的消息?
这要是搁在解放前,早就该三刀六洞,下去给主子殉葬了!
不过,再一想到方礼那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以及解放后这变了天的世道,娄振华只能把火气压下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罢了,你先回吧。
往后,你家少爷还仰仗你多帮衬着点。”
徐三是什么人?
在人堆里滚了半辈子的下人,察言观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他听得出娄老板语气里那毫不掩饰的不高兴,联想到这位爷早些年的狠辣手段,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赶紧低着头规规矩矩地退出了娄家的客厅。
“哼,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徐三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娄振华就拿起桌上的雪茄剪,“咔哒”一声,冷哼道。
“老爷,需要让下人备车吗?”
一个穿着墨绿色锦缎旗袍,身段风韵犹存的女人从茶水间款款走出,将一壶刚冲好的热茶轻轻放在茶几上。
此人正是娄振华的太太,谭雅丽。
娄振华起身,闻言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这是自然。
多年的世交,这最后一程,总归是要去送送的。”
谭雅丽一边帮他整理着西装的衣襟,一边轻声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要不要让几个孩子也一起去?
毕竟是长辈,您不是一直说……”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提到这个,向来杀伐决断的娄振华也不由得迟疑了。
娄家的成分太高了,虽说跟方家一样,解放前就分了两支,大房那边被他早早安排去了香江发展,自己则带着小妾、一儿二女守着京城的祖业。
可这几年的形势,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娄半城”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为了家族的延续,他早就开始着手安排子女的婚事。
儿子好说,娶了个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出身的儿媳妇,如今正帮着自己打理家里那些盘根错节的产业。
可这二女儿晓月,着实让他头疼。
方、娄两家本是世交,早年两家交往甚密,方源跟娄晓月那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若是两个小的没感情也就罢了,偏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感情好得蜜里调油。
若不是去年方礼被打成了右派,成分又重新划回资本家一列,他娄振华也不想当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资本家跟资本家要是再凑到一块儿,你经不住人家多想啊!
想到此处,老娄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下了决断。
“咱俩去就行了。孩子们,就不要通知了……唉!”
殊不知,夫妻俩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全被二楼楼梯拐角处,一个梳着胡兰头、穿着学生裙的小丫头给听了墙角。
方叔叔跟秀禾阿姨去世了?
爸妈还不打算让姐姐知道?
娄晓娥死死咬着嘴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和纠结。
片刻之后,她下定了决心。
不行,必须得告诉姐姐!
不只是因为秀禾阿姨从小就对自己像亲闺女一样宠着,更因为,她要亲手扞卫自己二姐跟姐夫方源之间的神仙爱情!
从小,她就是姐姐和姐夫屁股后头的小跟屁虫。
每次,方源给娄晓月买的糖葫芦,必定有她一串;
方源给娄晓月买的漂亮发卡,也定然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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