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紫禁皇城被一声悠远沉闷的钟鸣唤醒。
凌霄殿内,烛火摇曳,将九道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每一道影子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锋芒。
九位公主齐聚议事,独独不见排行第十的林亦。
高踞御座之上的大公主林明漪,凤眸半敛,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群臣,声音清冷如冰:“第十妹自归来后,神魂紊乱,心智不坚,已不适合再居于宫苑清修。传朕旨意,即日起,迁往归墟塔,静思己过,非召不得出。”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这名为“静修”,实为“囚禁”的旨意,无人敢有异议。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侍立在廊柱阴影处的紫绡公主,指尖不易察觉地轻轻一弹。
一枚浸染了她灵息的青翠叶片,如蝶般悄然飘出殿外,乘风而去。
不过片刻,在宫墙一处偏僻的拐角,正低头扫地的阿芜仿佛被风吹眯了眼,不着痕迹地抬手一拂,那枚青叶便稳稳落入她掌心。
她借着扫帚的遮掩迅速瞥了一眼,叶片上只有一行以灵力刻下的细密小字:“塔底有门,钥匙在哑奴手中。”
与此同时,本该“神魂紊乱”的林亦,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寝宫的软榻上,嘴里还悠哉地叼着半根辣条,双眼无神地望着华丽的藻井。
这是她精心为自己设计的“崩溃后遗症”表演,一种恰到好处的呆滞与脆弱。
当传旨的宫人尖着嗓子念完那道迁移令时,她只是配合地抽噎了两声,随即猛地将自己缩进锦被之中,声音含混不清地喃喃自语:“我不想被改造……可我打不过她们……我打不过……”
前来传旨的宫人与监视的侍卫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轻蔑地退了出去。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藏在锦被之下、看似在恐惧中蜷缩的身体,袖中的手指正在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微微颤动。
林亦早已将自己庞大的精神领域无限收缩,紧紧包裹住自身,化作一层凡胎肉眼乃至普通灵识都无法洞察的“空间茧”。
所有来自外界的窥探与探查,都会在这层茧的表面被悄然偏折、扭曲,最终反馈给窥探者一个他们最想看到的虚假结果。
此刻,宫道上传来的每一记脚步声,每一次车轮的震动,都通过这层空间茧的感应,清晰无比地投射在她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副实时动态的宫城地图。
阿芜回到寝殿,以整理行李为由,将所有人遣退。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边缘烧焦、质地奇特的胚胎状玉牌,小心翼翼地嵌入一面古朴铜镜的背面卡槽中。
当她将镜面对准窗外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归墟塔轮廓时,镜面没有映出塔影,反而荡开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一行行加密的日志信息自动浮现。
“容器序列共九十九,编号X1至X99,目标为构建纯净皇裔替代网络。目前已激活九个。”
“第八号容器为首个情感阈值突破临界点个体,出现不可控异变,建议立即清除或隔离。”
阿芜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第八号……那不就是公主的排行吗?
她们根本不是在对付一个逃回来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复制品,她们是在试图拆掉一张已经铺开的、由九十九个“容器”构成的恐怖大网!
她强压下心头的巨浪,迅速调动自己的权限,用一枚空白玉简飞快伪造了一段新的日志——“第八号容器精神海遭受重创,系统重启失败,威胁等级降至最低。”——随即将其上传至宫中无处不在的禁制节点。
这道假情报,将成为林亦彻底失去威胁的最后一道官方证明。
夜幕降临,寒星满天。
林亦与阿芜被一队神情冷漠的禁卫押送至归墟塔外。
这座传说中镇压着无数妖邪与皇室罪人的高塔,在月色下通体漆黑,仿佛一柄刺破天穹的巨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
塔基四周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塔的底层,只有一道厚重的玄铁大门紧紧闭合,门前,站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他没有双眼,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眶,手中拄着一根磨损严重的断尺,正是传说中守护归墟塔的哑奴。
“止步!”为首的守卫长官厉声喝令。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交接文书上时,林亦借着宽大披风的遮掩,悄然释放了一丝精纯至极的情绪波动。
那并非灵力,也非神识,而是一段被她从记忆深处剥离出来的、最纯粹的悲伤。
记忆的画面是她前世的童年,母亲因病去世的那个雨夜,小小的她躲在床底下,听着外面的哭嚎与喧闹,自己却连哭出声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死死咬着拳头,任由绝望与无助将自己吞没。
这股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孩童般纯粹的悲伤,如水银泻地,顺着冰冷的石板地脉无声蔓延,精准地触碰到了哑奴那颗早已枯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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