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铅灰色的漩涡悬停在空中,如同拙劣画作中凝固的污渍。那令人心智崩溃的苍白注视依旧存在,冰冷,沉重,却不再带有之前那种碾压、覆盖一切的侵略性。
它只是…停在那里,如同一个精密却突然卡死的齿轮,维持着运转的姿态,却失去了动态的力量。
地底深处那规律如心跳的震动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宁静。笼罩四野的绝对秩序力场并未消散,但它变得僵硬,板结,如同冰封的湖面,失去了流动的活力。
洞窟内,粘稠如胶的空气稍稍松动,但那刺骨的寒意并未减退。岩壁上的苍白冰晶不再蔓延,却也未见消融。凝固的星潭水面倒映着黯淡的晶簇,像一块埋葬了整个星空的坟墓。
压力骤减,但喘息并未变得轻松。
暗爪依旧保持着昂首挺立的姿态,利爪深陷岩石,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不是畏惧,而是过度对抗后肌肉与力量的本能反应。劫火竖瞳中的幽暗缓缓流转,警惕地锁定着上方,他能感觉到那注视并未离去,只是…暂时停止了动作。
这种静止,比狂暴的攻击更令人不安。他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咕噜声,带着未散尽的暴戾与浓浓的疑虑。
墨纪奈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面,剧烈地喘息着。额前散落的发丝被汗水粘在脸颊上,体内那光暗交织的平衡之力如同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幼苗,虽然未曾折断,却也枝叶零落,需要时间重新舒展。
他抬起头,暗金色的眼瞳看向昏迷不醒的卡拉斯,又望向那凝滞的漩涡,眉头紧紧锁起。这不是胜利,甚至连僵持都算不上。这更像是一种…程序中断。因为一个无法理解的变量,一个超出数据库逻辑的提问,导致更高层面的运算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他艰难地挪到卡拉斯身边。卡拉斯的状态极其糟糕,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胸口只有极其轻微的起伏。那原本孕育着一点新生的真印,此刻彻底黯淡,表面的裂纹似乎更加深刻,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
墨纪奈能感觉到,卡拉斯的灵魂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方才那最后的诘问,几乎燃尽了他的一切。
墨纪奈伸出手,指尖萦绕起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与生机特性的平衡之力,轻轻按在卡拉斯的额头。他不敢输入太多力量,生怕那破碎的真印无法承受,只是试图用这温和的气息,护住卡拉斯那即将熄灭的灵魂火种,为他争取一丝渺茫的生机。
暗爪也低下头,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带着硫磺气息的白雾,他感知着卡拉斯的状态,劫火竖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毁灭敌人他能做到,但修复这种源于灵魂与法则层面的重创,非他所长。
就在这时,墨纪奈忽然轻咦了一声。
他的指尖停留在卡拉斯额头,那微弱的平衡之力在接触卡拉斯近乎沉寂的灵魂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异常、却又无比坚韧的…律动。
那不是生命力的波动,也不是精神力的残余,更像是一种…纯粹“信息”的固化和沉淀。仿佛卡拉斯最后那道诘问,不仅仅是对外掷出,也在他自身灵魂最深处,刻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
这道烙印本身不蕴含力量,却像一枚奇特的种子,一个坐标,静静地躺在卡拉斯的灵魂废墟之中。
墨纪奈无法理解这烙印的具体含义,但他能感觉到,正是这道烙印的存在,勉强维系着卡拉斯灵魂最后一丝不灭的特性,没有在那苍白注视的碾压下彻底化为虚无。
或许…还有希望?
这个念头让墨纪奈精神微微一振。他更加小心地维持着那丝平衡之力的输送,如同用最细小的露珠,滋养着一株濒死的根茎。
洞窟内再次陷入寂静,但与之前的死寂不同,多了一丝微弱的、关乎生机的坚持。
圣所之外,聚居地中的部族战士们,也从那令人冻结的恐惧中稍稍回过神来。他们茫然地抬头望着那凝滞的铅灰色漩涡和苍白核心,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大的迷茫和不安取代。敌人怎么了?是离开了?还是在准备更可怕的攻击?
老祭司拄着骨杖,蹒跚地走到聚居地边缘,浑浊的老眼望着圣所入口的方向,脸上满是忧虑。他能感觉到地脉深处传来的异样平静,也能感觉到那依旧悬在头顶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意志。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最是折磨人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
凝滞的漩涡没有任何变化。
暗爪开始有些不耐烦地甩动尾巴,扫起地上的碎石。他讨厌等待,尤其是这种不知敌人意图的等待。他体内的混沌气息在缓慢恢复,伤势也在自愈,但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战意,让他蠢蠢欲动。
墨纪奈则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一边维持着对卡拉斯的微弱治疗,一边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他注意到,那凝滞的秩序力场虽然不再 主动压制,但其本身的存在,就像一道无形的墙壁,依然隔绝着内外。他们依旧被困在这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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