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将徐叙的事放在一边，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眼前的女鬼身上。
她想不起自己如何而死，我也就无法吸取她身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
“最近觉少了，睡不着。”客厅里，虞觅和竹香也早早起来了，两人都带着点晨起的懵懂，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发呆。
“用手机搜搜看”我拿起自己的手机，尝试着在网络上寻找线索，“查查近半个月，有没有什么关于年轻女孩失踪的报道。也许能对上。”
“唉，难啊。”竹香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现实的沉重。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申都这地方，有多少像我们一样从外地来讨生活的，无亲无故。”
“很多人，如果失踪了，可能大半年都不会有人发现，更不会有人报警……”
“就像我，还有……我曾经的室友张曼……她人不见了那么久，公司那边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就默认她是不想干自己走了。”
提起那个名字时，竹香的脸色明显晦暗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抱枕的流苏。
毕竟，张曼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算起来当了这么久的恶鬼，我也只杀过张曼一个大活人，其余撕碎的都是些阴魂。
“那也只能碰碰运气找找看了。”虞觅有些气馁，但还是拿起手机开始认真翻找起来。
“嗯……是有那么几个失踪的……”她仔细比对着一张张新闻照片，对着角落里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女鬼来回打量。
“可是，年纪、样貌……好像都跟她不太像啊。”
“你家是这儿的吗？申都人？”竹香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那女鬼。
“或者，你对什么地方比较有印象？感觉熟悉？”
“你记忆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东西？人？地方？声音？”
她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女鬼一脸茫然。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头，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
“行，出门吧，去那条河边看看。我率先站起身，打破了僵局。
“路上你们在早餐摊买两个包子垫垫吧，早上就不开火弄吃的了。”
这只女鬼似乎有些惧怕阳光。
早上卧室窗帘透入了一丝丝缝隙，她便惊恐地瑟缩着，拼命往沙发更深处、更阴暗的角落里躲藏。
如此出门前我只能将她暂时安置在徐叙给我的捉鬼袋里。
外面是灰蒙蒙的阴天。
厚重的云层低垂，遮蔽了日光，空气沉闷得没有一丝风拂动。
倒是个钓鱼的好天气。
虞觅驾驶着车子，缓缓驶下公路，车轮碾过布满碎石的河滩，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找了个相对平稳的位置将车停稳。
推开车门，视野开阔起来。眼前的情景让我们有些意外。
河滩边竟然颇为热闹。
沿着蜿蜒的河岸线，在大小不一的石块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不少钓鱼佬。
他们或专注地盯着水面浮漂，或低声交谈。
我们三个年轻女孩，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这片被中老年男性占据的“领地”。
想要直接上前打听消息，恐怕不仅显得格格不入，别人也未必愿意搭理几个陌生姑娘的询问。
我们三个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在我们一人拎着一套沉重的渔具重新回到河滩边时，立刻引来了附近几位钓鱼佬毫不掩饰的、带着好奇与些许审视意味的侧目。
只要有了相同的爱好，无形中拉近了陌生人的距离，尤其在钓鱼这件事上。
“哎，小姑娘，头一回来这边甩竿吧？”一位面色黝黑、笑容朴实的中年大叔热情地朝我们挥了挥手，声音洪亮。
“瞧见没？桥底下那位置可不行，地方太窄，竿子甩不开。风一过来，鱼钩铁定挂底，白费功夫！”
“谢谢您提醒啊。”虞觅声音清浅，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乖巧地将钓椅往旁边挪了挪。
竹香则立刻展现出她惯常的玲珑剔透，她曾在各家各户帮厨，最是懂得如何与人攀谈。
“是啊，叔，我们刚学没多久呢。”
竹香接过话头，笑容亲和。
“听人说这河段藏着大鱼，才壮着胆子来试试手气。”
气氛很快热络起来。两位健谈的大叔毫无保留地分享着经验，从选饵、看漂到溜鱼的技巧，听得我们频频点头。
也顺利将鱼钩抛入河里。
水波荡漾，浮标轻点。
见时机成熟，虞觅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此行真正的目的。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好奇的笑意。
“我老听人打趣，说钓鱼佬最容易钓到的不是鱼，而是‘人民’，想想还挺瘆人的。”
“嚯！小姑娘懂得不少嘛！”其中一位大叔咧嘴笑了，非但没觉得冒犯，反而像打开了话匣子。
“前阵子，我们群里就有个老伙计，半夜在郊区钓，好家伙，直接拉上来一个沉甸甸的行李箱！当时吓得他腿肚子都转筋喽！”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赶紧报了警，警察一来，打开一看，”另一位大叔接口道，语气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嘿，虚惊一场！就是一袋子没人要的旧衣裳，白吓唬人！所以啊，只要别往那荒郊野岭、没人气的地儿钻，一般没那些吓人事，你们小姑娘也别怕。”
“不过，”他话锋一转，显出几分长辈的关切，“这河边水急岸滑，你们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少单独出来钓鱼，不安全。你们第一次来这儿？”
“嗯，头回来。”虞觅用力点点头，眼神清澈无辜。
“那叔可得提醒你们一句，”先前分享行李箱故事的大叔压低了点声音，带着一种神秘感，“这地儿，半夜最好别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更惊悚的细节。
“就十天半个月前吧，听我一钓友说，他趁老婆孩子都睡了，半夜溜出来过瘾。”
“那天晚上风挺大，他正钓着，鱼钩突然像挂住了水底的石头，死沉死沉，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他心里发毛，摸出剪刀就打算剪线走人……可就在这节骨眼上，那鱼钩猛地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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