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像稀薄的牛奶,沿着窗帘的缝隙渗入,将房间里的黑暗冲淡成一片混沌的灰。
那辆黑色的轿车,如同一块凝固在街角阴影里的黑铁,纹丝不动。没有声息,没有灯光,却散发着比黑夜本身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铭站在窗后,身体的轮廓被晨光勾勒出来,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他的心跳沉稳,但血液里流淌的,是冰冷的警觉。
“他……他们还在……”赵老四的声音像蚊子哼,他整个人缩在床脚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从世界上消失。一夜未眠,他的眼球布满血丝,脸色灰败得如同燃尽的纸钱。
“嗯。”沈铭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那辆车。
等待,是最残忍的酷刑。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砂纸在神经上来回打磨。赵老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终于,随着街上的早点摊开始冒出热气,行人与自行车渐渐多了起来,那辆黑色的轿车动了。它没有发动引擎的轰鸣,只是悄无声息地滑出阴影,汇入清晨的车流,像一滴墨水融入江河,转瞬不见了踪影。
“走了!他们走了!”赵老四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沈铭却没有任何放松。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一个标记。那只“黄雀”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看不见的气味,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可能被再次盯上。
“赵哥,你今天哪儿也别去,就待在房间里。”沈铭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叫客房服务送饭,锁好门,在我回来之前,谁也别见。”
“那你呢?沈主任,你……”
“我得去上班。”沈铭打断了他。
“上班?!”赵老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去上什么班?我们赶紧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跑?”沈铭看了他一眼,“往哪儿跑?你觉得我们跑得过那辆车吗?现在最危险的,就是轻举妄动。我越是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他们就越是摸不透我们的底细。”
他走到门口,穿上外套,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去参加一个普通的会议。
“记住,待在这里,等我消息。”
门在身后关上,将赵老四所有的惊恐和不安都锁在了那间小小的旅馆房间里。
……
与此同时,青云镇西郊,河道采砂场。
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中,黑五正坐在他那间装修得如同KTV包厢的办公室里,将两条腿架在金丝楠木的茶台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烟雾缭绕。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往日的嚣张和得意,反而拧成了一团。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
昨晚,他一夜没睡好。那个叫沈铭的年轻人,像一根鱼刺,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妈的,不对劲。”他把雪茄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骂了一句。
一个穿着紧身背心,露出纹身的手下凑了过来,谄媚地笑道:“五哥,什么事不对劲?是不是昨天那个姓沈的小子?”
“你他妈也看出来了?”黑五斜了他一眼。
“那小子……看着像个愣头青,但那眼神,贼亮,不像是一般的 ??????人。”手下挠了挠头,“他说是来谈生意的,可净问些河道、污染的事,一句正经的买卖都没提。”
黑五“哼”了一声,从茶台下摸出一瓶XO,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一口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食道,却没能让他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混了这么多年,从一个街头混混到如今盘踞一方的“土皇帝”,靠的绝不只是心狠手辣,还有野兽般的直觉。
那个沈铭,绝对有问题。
一个刚提拔的党政办副主任,扶贫办主任,跑他这鸟不拉屎的采砂场来干什么?关心民生?放屁!他要是真关心民生,前几任扶贫办主任干嘛去了?
而且,他来的时机太巧了。前脚刚有村民去镇上闹事,后脚他就摸上门来。这不叫巧合,这叫有备而来。
“去,把二麻子和瘦猴给我叫过来。”黑五沉声吩咐道。
不一会儿,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走了进来。一个脸上有点麻子,另一个瘦得像根竹竿,正是黑五手下最擅长跟踪盯梢的两个小角色。
“五哥,您找我们?”二麻子嬉皮笑脸地问。
黑五从抽屉里甩出几张红色的钞票,扔在桌上。
“镇政府,一个叫沈铭的副主任,二十多岁,个子挺高。去给我盯住他。”
瘦猴捡起钱,在手里拍了拍:“五哥,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教训你妈个头!”黑五一脚踹在瘦猴的屁股上,骂道,“你们两个是猪脑子吗?那是政府的人!动他一根指头,老子都得脱层皮!我让你们去盯梢,不是让你们去砍人!”
他压低了声音,眼神变得阴狠起来:“我只要你们看着他,看他上班下班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尤其是,看他跟哪个女的来往密切。听明白了没有?一有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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