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星海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深海的石子,不断下坠,却永远触不到底。
周围是破碎的、流淌的画面和声音,它们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的意识——
“……能量护盾下降至37%!星舟三号、七号失去联络!”
“该死的虚空风暴!转向!紧急转向!”
“放弃第三引擎!所有人员前往第一、第二逃生舱!”
混乱、恐惧、绝望的呼喊在星空中回荡。我“看到”一支庞大的、由无数流线型银色飞船组成的舰队,正在一片五彩斑斓却致命的空间乱流中艰难穿行。飞船表面布满了伤痕,有些已经断裂、爆炸,化作宇宙中的烟花。
这是星穹遗民的逃亡之旅。
画面一转。
一个冰雪覆盖的陌生星球出现在视野中。残存的舰队如同受伤的巨鲸,拖着火焰和浓烟,一艘接一艘地迫降在这片白色的大地上。
“……大气成分检测……适宜……重力参数……略高于标准……”
“……冰层下方发现巨大空洞……能量反应……稳定……”
“……就是这里了……我们的新家园……”
幸存者们从飞船残骸中爬出,在冰雪中建立临时营地。他们穿着与王座上星芒类似的银色服饰,面容疲惫却坚毅。他们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交流,但我能直接理解其意——这是记忆传递的奇妙之处。
我看到他们利用飞船残骸和这颗星球特有的冰晶,建造起一座座建筑。那建筑风格,与我所在的这座观测站如出一辙。
画面再次切换。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冰雪星球上已经建立起一个颇具规模的文明。观测站、研究设施、居住区……星穹遗民们在这里扎根,并开始研究这个星球,特别是冰层下方那个巨大的、散发着奇异能量的空洞——也就是后来的冰墓。
“……‘星殒之渊’的能量波动异常……侦测到未知信号……”
“……像是某种……生命反应?不,更接近……能量聚合体……”
“……警告!深渊能量外泄!第三研究小组全员失联!”
不祥的预感开始蔓延。
接下来的画面变得急促而破碎。
冰层下的能量空洞中,确实有“东西”。那不是生命,也不是纯粹的能量,而是一种具有微弱意识、渴望吞噬与成长的存在。星穹遗民的科研活动无意中“激活”了它。
它开始吸收冰墓中的星辰残骸能量,并逐渐产生自我意识。它学会了模仿,学会了诱惑,学会了……分裂。
第一批接触它的研究员中,有人被它低语蛊惑。
“加入我们……成为永恒……超越血肉的桎梏……”
“星辰终将熄灭……唯有暗影……永存……”
叛乱,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那些被蛊惑的遗民,利用他们对设施和能量的了解,发动了袭击。画面中,原本祥和的研究站变成了战场。银色的能量光束与暗红色的阴影触手交织,曾经的同伴如今生死相搏。
我看到一个年轻版本的星芒,那时的他还不是冰封的模样,面容英俊,眼神锐利如星。他手持一柄流动着星光的长剑,与一个浑身笼罩在暗红阴影中的身影激战。那个阴影的身影,依稀能看出曾经也是一名遗民,但现在他的半边身体已经化为扭曲的、布满晶刺的怪物。
“阿尔法!醒醒!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年轻的星芒怒吼着,剑光斩断数条袭来的阴影触手。
“我看得很清楚,星芒。”名为阿尔法的怪物声音嘶哑,却带着诡异的愉悦,“我看到了真理。血肉苦弱,唯有与暗影同化,才能触及真正的永恒与力量!你也来吧,我的兄弟,我们曾一起仰望星空,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吞噬星空!”
“你疯了!”星芒一剑刺穿阿尔法的胸膛,但伤口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阴影。阿尔法大笑着,伤口迅速愈合,反而从伤口中伸出更多触手缠向星芒。
战斗异常惨烈,也异常……滑稽。
在我的健身教练视角看来,这些星穹遗民的战斗方式,实在是有太多可以吐槽的地方。
那个阿尔法,攻击全靠触手乱甩,毫无章法,核心力量明显不足,下盘(如果那团阴影算下盘的话)虚浮。
星芒的剑法倒是精妙,但步伐过于追求飘逸美观,很多次可以近身爆发的时候却选择了后撤,浪费机会。而且他明显过于依赖那柄星光剑的能量输出,自身肉搏能力堪忧——有好几次触手都快糊脸了,他居然选择念咒而不是直接一拳砸过去!
“脚步碎一点!腰腹收紧!发力要从脚底传上来!别光用手腕!”我忍不住在意识里点评,“还有你!对,就是那个变成八爪鱼的家伙!触手不是越多越好!要讲究发力链!你左边第三条和右边第五条触手的节奏完全乱了!”
当然,他们听不到我的吐槽。
战斗的结局是惨胜。星芒在付出重伤代价后,终于联合其他未被污染的遗民,将阿尔法和第一批叛乱者封印在了冰墓的某个深层区域。但那“暗影源质”已经扩散,与冰墓中本就存在的“星殒残响”深度结合,孕育出了更多、更强大的阴影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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