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接触的许可被批下来了,基于埃里克提交的“温和物理接触可能有助于缓解目标肌肉萎缩及改善应激反应”的初步报告。于是,那把马毛刷成了他的通行证,也成了他与SCP-042之间一座脆弱而隐秘的桥梁。
埃里克开始每隔一天进入12号围栏。每一次,他都遵循着同样的仪式:完成必要的生理数据记录,然后拿出刷子,从颈侧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梳理那身灰败的皮毛。SCP-042的反应依旧微乎其微,但埃里克能察觉到一种逐渐积累的、极其细微的变化。它肌肉的僵硬程度在降低,在他靠近时,那巨大的眼球转动追踪他身影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瞬,那深不见底的疲惫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类似“确认”的微光。
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无声的节奏。刷毛摩擦皮毛的沙沙声,埃里克刻意放沉的呼吸声,以及SCP-042微弱却平稳的心跳声(通过监测仪放大后在他耳机里回响),构成了围栏内唯一活跃的声响。
然而,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那些记忆的泄漏并未停止,反而随着接触的频繁,变得更加清晰、更具指向性。它们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感觉洪流,开始呈现出碎片化的意象:
· 一阵风:不是围栏里循环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人工风,而是裹挟着高山雪线凛冽气息、旷野花草芬芳的、自由流动的风。风吹过时,伴随着一种…巨大羽翼展开时,翎毛相互摩擦的细微簌簌声。
· 一片光:不是头顶模拟日照灯冰冷的光线,而是穿透稀薄云层,将羽毛边缘染成金色的、无比纯粹的朝阳。光线中蕴含着高度带来的、微醺般的眩晕感。
· 一种联结: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牢固的、近乎共生的精神纽带。埃里克能感受到另一端传来的无条件的信任、并肩翱翔的默契,以及一个坚定、温暖的存在意志那或许就是P██████博士事件记录中模糊提及的、“古老骑士”的影子。
这些碎片化的感知,像散落在黑暗中的珍珠,每一颗都闪烁着SCP-042昔日荣光的微小光芒。埃里克没有试图去串联或解读,他只是被动地接收,让这些感觉流过自己的身体,如同雨水流过龟裂的土地。他意识到,自己正在阅读一部用感觉和意象写成的、关于失落的天籁之书。
他开始在日志中,以极其隐晦和客观的术语记录这些“生理-心理共振现象”,将其描述为“操作员在特定互动模式下产生的联觉反应,可能与收容物散发的微弱异常场有关”。他知道,直接报告“读取记忆”只会被贴上“受到精神影响”的标签,步P██████博士的后尘。
他的频繁出入和那份过于“感性”的报告,终究还是引起了注意。
一天,当他结束接触,正在整理设备时,莫里斯医生靠在气密门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未点燃的烟斗站点内严禁明火,这似乎是他某种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桑德森博士,”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常年被烟熏火燎的沙哑,“你似乎对‘那个’投入了相当多的…热情。”
埃里克心里一紧,表面维持着平静:“只是遵循研究规程,莫里斯医生。收集数据,尝试改善收容物状态,是我们的职责。”
“职责?”莫里斯嗤笑一声,浑浊的眼睛盯着埃里克,仿佛要穿透他专业的外壳,“我的职责是确保它活着,至少在O5议会那些大人物决定把它拆成零件、分析它背上那两根骨头之前,它得活着。改善状态?看看你脚下这片地,桑德森。它连脚下的草都不让活,你觉得它会在意你手里那把刷子?”
埃里克沉默着,无法反驳。
莫里斯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告诫:“我见过像你一样的人。带着那种…光芒。以为能理解它,拯救它。P██████,他一开始也这样。他甚至说服了O5之一的成员,搞那次愚蠢的飞行。结果呢?”他用烟斗虚点了点围栏的方向,“它给了他一场一分钟的失重美梦,然后踢碎了两个安保人员的脑袋,而他自己…他的脑子留在了那片它再也回不去的天空,再也没下来。”
“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埃里克重复道,声音有些干涩。
“最好如此。”莫里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住,它是‘Safe’级,不是因为它无害。而是因为它现在‘愿意’被关在这里。一旦它不愿意了…”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留下埃里克独自站在门廊冰冷的灯光下。
那次谈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埃里克心中因建立联系而悄然滋长的些许暖意。他意识到,自己行走在一条钢丝上,下方是基金会冰冷的规章制度和潜在的猜疑,另一侧则是SCP-042那足以令人疯狂的悲哀深渊。
当晚,在宿舍里,他调出了P██████博士事件的加密档案(他的权限刚好够看到非核心部分)。他跳过那些官方的分析和结论,直接找到运输机黑匣子记录的最后一段语音(经过处理,抹去了具体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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