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位于官道旁、供往来行人车马歇脚的简陋亭子里,凌灵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石凳上。
亭子有些年头了,顶上的茅草稀疏,几缕春日的阳光便趁机钻了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四周寂静,只偶尔能听到远处官道上传来的隐隐车马声,以及风吹过田野的沙沙声响。
她的面前,放着摊开一角,张材质上乘、绘制极其精细的巨大舆图,几乎占满了整个石桌。
这是她从皇帝萧珩那戒备森严的私库里得来的宝贝。
而在这张详尽的皇家舆图旁边,则小心翼翼地铺着那张让她爱恨交加、抽象得如同天书的羊皮地图。
凌灵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无比。
她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如同最灵巧的工匠手中那根无形的丝线,先是轻柔地探入那张皇家舆图之中。
舆图在她“眼”中瞬间活了过来。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巨龙,蜿蜒的河流像是闪烁的银带,密密麻麻的城镇村落点缀其间,官道驿站如同蛛网般四通八达。
每一处地名、每一道关隘、甚至一些重要的矿藏、林地标记,都清晰无比。
这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顶尖、最权威的地理信息汇总,是无数匠人与勘测者心血与智慧的结晶,更是皇权掌控天下的具象化体现之一。
将这庞大的地理信息仔细“阅读”、铭记于心后,她的神识缓缓退出,带着这份具体而微的“现实模板”,转而投向旁边那张羊皮地图。
然而,一进入羊皮地图的“领域”,感觉便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具体的地名,没有清晰的路径,只有那些仿佛随心所欲、扭曲盘绕的线条,和一堆堆如同顽童恶作剧般洒下的墨点。
神识在其间穿梭,如同置身于一片浓雾弥漫、毫无逻辑的混沌之地,每一次试图将那些抽象的符号与皇家舆图上的具体地貌对应起来,都像是试图在破碎的镜子里拼凑出完整的影像,徒劳无功。
这已经成了她离开京城后,每日行程中的固定“功课”。
只要停下休息,她便会不死心地尝试一番,仿佛期待着某一天会出现奇迹,这两张风马牛不相及的地图会突然产生某种共鸣。
回想起离宫前,大太监赵德安躬身陪着她,踏入萧珩那间充满了檀香与古老气息的私人库房时的情景,凌灵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一丝混合着满意与狡黠的笑意。
这一次库房之行,可真称得上是……惊喜连连,不虚此行。
赵德安显然是感念她那日赐下的灵泉盛宴与那场效果显着的“洗筋伐髓”,引路介绍时格外卖力,几乎是将库房里压箱底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东西一件件捧到她面前。
一个个或古朴厚重、或镶嵌着宝石、或散发着幽香的盒子、箱子被依次打开,里面盛放着的,是寻常人一生都难以窥见一面的稀世珍品:
有已然成形、仿佛婴儿般的千年何首乌,有通体乌黑、触手冰寒的寒铁精英,有前朝书画大家的真迹墨宝,有在暗室中能自行发出柔和光辉的深海夜明珠……每一件都堪称国之重宝,价值连城,足以引起无数人的疯狂争夺。
凌灵首先看中的,便是此刻摊在石桌上的这张巨大的舆图。
她深知在这个信息闭塞、交通不便的时代,精确的舆图属于绝对的战略资源,民间私藏或私自绘制都是掉脑袋的重罪。
除了掌控天下的皇家,恐怕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份如此详尽、覆盖范围如此之广、标注如此清晰的地图了。
对于她这样打算长期且远距离游历的人来说,这东西简直就是必不可少的“出行神器”。
赵德安见她目光落在舆图上,立刻心领神会,手脚麻利地、小心翼翼地将这珍贵的舆图卷好,恭敬地奉上。
收获了一件极其实用的宝物,凌灵心情颇佳,便继续跟着口才便给的赵德安在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藏品架间穿梭。
赵德安不愧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得力内侍,见识广博,口齿伶俐,将许多宝物的来历、传说、甚至是相关的宫廷秘闻都娓娓道来。
听得凌灵时而惊叹,时而莞尔,也算是大大开阔了一番眼界。
直到……赵德安走到一个靠墙的角落,弯腰从一堆看似不起眼的物件中,取出了一个表面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边角都有些磨损的陈旧紫檀木匣子。
那匣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带着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
赵德安一边用袖子拂去匣子上薄薄的灰尘,一边说道:
“国师,这个匣子里的东西,来历有些特别。据说是前朝一位极其笃信道法、晚年几乎不理朝政的太后心爱之物,曾随太后下葬,但后来陵寝遭劫,此物便流落了出来,几经辗转才入了宫中的库藏。具体是何时、如何流入的,记录已然模糊。宫里有几位侍奉过前朝的老供奉曾偶然见过,都说此物看似朴素,却隐隐有灵光内蕴,非是凡品,只是谁也说不清个中玄妙,久而久之,便搁置在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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