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后是一条狭长坡道,像被剖开的下水道,金属壁渗出褐红锈水。
守卫松开手,周凡扑倒在坡底,膝盖磕碎一截晶状排泄物,刺痛顺着神经爬进脊椎。
铁门在头顶“哐啷”合拢,最后一线白光被斩断——从此刻起,他不再是公民,而是“锈带”里的一块废铁。
坡道尽头,风像带着砂纸,磨得脸生疼。
周凡抬头,第一次看清这座要塞的阴面:
天空被排废管道切割成碎块,灰雪——其实是含铁粉尘——簌簌落下,落在皮肤上发出细微的“嗤”声,像冰又像火。
放眼望去,棚户塔楼歪歪斜斜,用报废车厢、钢筋骨架和广告铁皮拼贴而成,缝隙里闪着幽绿的安全灯,活一头腐烂的钢铁巨兽。
人群在巷道里缓慢蠕动,穿褪色防尘袍,戴焊工面罩或简易呼吸阀,没人说话,只听见呼吸器“嘶嘶”的抽气与铁链拖地的叮当。
偶尔有孩子跑过,脚踝拴着辐射计量铃,“叮叮”作响,像会走的小棺材。
周凡抱臂缩进墙影,却仍挡不住四周的视线——那些视线空洞,却在衡量:这具新扔下来的躯体,还能挖几天矿?或者被割走器官?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身份牌已被换上一块灰塑料片,编号:F-Δ-7032。
“Δ”是锈带通用符号,意为“可回收”。
“新来的,别挡道!”
一只戴粗布手套的手搡开他。周凡踉跄,肩膀撞上锈壁,细铁屑立刻扎进单衣。
刺痛让他倒抽冷气,却不敢回头,只低头快走。
每吸一口空气,喉咙就像被薄刀片刮一次,唾液里很快泛起铁腥。
穿过两条巷道,他被推到一处围栏广场。
中央立着黑黄警示柱,柱顶红灯旋转;地面浇铸了厚铅板,仍遮不住下方传来的灼热——那是矿场最表层的能量辐射。
“排队!按号码!”
守卫用枪托敲击护栏,声音在广场回荡。
周凡挤进行列,前后都是和他一样刚被扔下来的“F废料”。
有人小声啜泣,立刻被旁边人捂嘴:“想挨鞭子吗?”
哭声被掐断,只剩红灯旋转的嗡嗡。
远处,升降机井口像一张黑漆漆的喉管,直通地底。
守卫念着编号,把“幸运儿”推进升降笼;每下去一批,井口就喷出一团带硫磺味的暖雾,落在皮肤立刻引起刺痒。
周凡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已起了一片红疹——辐射性皮炎,第一天就上工标记。
“F-Δ-7032!”
他本能迈步,被守卫一脚踹进笼里。
铁栅合拢,升降机发出牙酸般的嘎吱,开始下坠。
黑暗瞬间吞没众人,只剩头顶缆绳摩擦的火花。
有人呕吐,呕吐物落在靴面,立刻被踩成更污秽的混合物。
十几秒后,井底炸开暗红光芒。
升降机“咣当”停稳,热浪裹着粉尘扑脸,像走进巨兽的胃。
周凡抬头,看见洞壁嵌满能量结晶,幽蓝脉路交错,仿佛矿石的血管;而矿工,就是钻入血管里的寄生虫。
“欢迎来到第七能量矿场!”
声音像钝刀锯铁。
一个高大男人站在探照灯下,机械右臂泛着冷光,左肩悬着一根黑红相间的动力鞭——鞭节内藏微型电机,启动时高频震颤,可瞬间撕下一层皮肉。
“我叫巴克尔,你们这群猪猡的头儿。”
他咧嘴笑,金牙反射红光,像滴血的星。
“每天定额三十公斤原矿,少一公斤,换一鞭;敢私藏结晶,换十鞭;敢逃跑——”
他抬手,动力鞭“嗡”地弹直,在空中甩出一声爆鸣,震得洞顶粉尘簌簌而落。
“直接扔熔炉当燃料。”
人群鸦雀无声,只有辐射计量铃在叮当作响。
巴克尔踱步,靴跟踩得金属桥板铿锵;他随手抓起一个瘦削少年,手指捏开对方下颚,像验牲口。
“牙口不错,去爆破组。”
少年被甩给后方的监工,脚步不稳,几乎跪倒。
轮到周凡时,巴克尔眯眼,鼻翼扩张,像在嗅什么异味。
“F级?矿坑今天居然捡到垃圾中的垃圾。”
他抬手,用机械指节敲周凡胸口,每一下都震得胸腔发闷。
“小子,知道F代表什么吗?”
周凡沉默。
“Failure,也是Fodder——炮灰料。”
巴克尔哈哈大笑,动力鞭缠回腰侧,电机余音仍在嘶鸣。
“去搬运组!让我看看废料能撑几天。”
话音落下,周凡被推得一个趔趄,肩膀撞在矿车铁杆,瞬间青紫。
他咬牙,把呻吟咽回喉咙——在这里,惨叫是最廉价的背景音乐。
监工分发装备:
防尘面罩裂痕累累,滤棉发黑;
防辐射斗篷薄得透光,领口还残留前任主人的汗碱与血迹;
一把铁镐,木柄蛀空,镐尖磨得发亮,却轻得诡异——显然被反复削磨,省下的钢料进了监工腰包。
“十五分钟后第一班爆破,想活命就跑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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