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模样的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废墟便生出蓝色的晶簇。那不是植物，是Ω粒子凝固成的记忆结晶，每一块都封存着一段被利维坦吞噬的文明残片。
周凡将莉莉丝挡在身后，尽管他现在虚弱得连F级都不如，但那姿态像头护崽的狼。
别碰她。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笑了，笑容是莉莉丝的，眼神却是百亿年的漠然：仿品，你搞错了。我不是要碰她，是要回收她。
她抬起手，指尖延伸出绿色的光丝——那是莉莉丝的【生命感知】，但在她手里，光丝变成了锁链，每一环都刻着完整的鲲种印记。
她的意识太弱，承受不了正品的力量。正品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慈悲，我来接管，她才能活下去。
她不需要活成你！周凡怒吼，拼尽全力催动鲲种印记。黯淡的印记闪烁了一下，吐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吞噬波纹。波纹触及正品的光丝，竟将其腐蚀了一寸。
正品挑眉，有些意外：还能反抗？第三轮考核，果然没白让你过。
她没再逼近，而是打了个响指。火种派基地的废墟突然了过来，断裂的钢筋化作神经束，破碎的培养舱重组为眼球，Ω熔炉的残片拼接成心脏——一座活的监牢，将周凡和莉莉丝困在中心。
给你三天。正品转身，身体开始透明化，三天后，要么她自愿回归，要么我强制回收。仿品，用你这三天，好好理解什么是混沌平衡。
她消失了，像从未存在。
但废墟活了。培养舱的眼球盯住周凡，熔炉心脏的跳动与他的心跳同步，钢筋神经束缓缓收紧。这不是攻击，是观察。正品留下这座监牢，要记录他作为的最后挣扎。
周凡……莉莉丝虚弱地靠在他肩上，我脑子里……多了好多东西……
别去想。周凡捂住她的眼睛，想我，想鲸落城邦，想那朵你种的白莲。
但没用。正品留下的记忆碎片，正在强行灌入莉莉丝的意识海。她看见自己作为的百亿年孤独，看见自己一次次吞噬文明，看见自己只想当一个普通人，种一片麦田，养一只猫。
她……不是坏人。莉莉丝喃喃，她只是……太累了。
周凡没说话。他扶着莉莉丝坐下，用仅剩的力气，从废墟里扒拉出一台旧世界的卫星通讯器。那是火种派最后的遗产，能向全球所有堡垒发送广播信号。
你要干什么？莉莉丝问。
她说得对。周凡启动通讯器，屏幕亮起，我必须理解混沌平衡。
他调出全频率频道，深吸一口气，然后按下发送键。
这里是鲸落城邦，周凡。
信号如涟漪般扩散，穿透废墟，穿透辐射云，穿透每个堡垒的防御屏障。西海岸的荒坂总部，艾莉娜猛地站起；东海岸的苍穹殿，深蓝理事会集体哗然；北方的冰原要塞，自由之火的残余队伍停下了逃亡的脚步。
**深海的东西醒了。**周凡的声音冷静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它不是来毁灭的，是来吃自助餐的。
他顿了顿，狠咬舌尖，让血腥味压住虚弱：它把人类当错误，把废土当餐桌。今天它吃了火种派，明天就能吃你们。
但这不是末日。
因为从今天起，他看向莉莉丝，她瞳孔里的星云漩涡正在与绿光抗争，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监察者。利维坦分裂了，它的神性散落成光，降落在世界各地。
捡到光的人，有权选择——是当新的利维坦，还是当新的周凡。
通讯器那头传来荒坂技术官的怒吼：你在制造混乱！全球70%的堡垒会在内战里崩溃！
那就崩溃。周凡的声音带着疯狂，深蓝科技维持的平衡，压了我们一百年。现在，该尝尝混沌的滋味了。
他切换频道，单独对荒坂发送加密信息：艾莉娜，你手里的Ω熔炉，就是一块利维坦的蜕壳。三天后，正品会去回收。想活命，就把熔炉炸了，把能量散给你们的佣兵。
自由之火，他又切频道，烬，别再躲了。去沿海，那些分裂的光点会随机附身。抢到的人，能免疫精神污染。抢不到的，变眷属。
所有堡垒，他最后说，别想着建高墙了。利维坦的眷属会从地下钻，从天上降，从你们的水管里爬出来。
唯一的活路，是团结。
不是统御，不是臣服，是把每个人的力量，连成一张网。
他看向莉莉丝，她正用最后的意志，抵抗正品的召唤。
莉莉丝在鲸落城邦，用一星期种活了一千亩小麦。周凡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用三年，吞噬了一座城邦的能量。
谁是真品，谁是仿品，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举起通讯器，对准自己的胸口，那黯淡的鲲种印记，三天后，我会带着这块失败品的印记，去太平洋深处，和正品决斗。
如果我输了，人类回归轮回。
如果我赢了……他咧嘴，露出森白的牙，废土上，将不再有神。
他切断通讯，通讯器因过载冒出一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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