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钻击声和金属板材的扭曲呻吟取代了辐射潮汐的咆哮,成为锈锚岛新的主旋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焊接烟尘、焦糊味和尚未散尽的微弱辐射臭氧味,混杂着人们汗水的咸腥和一种名为“绝望”的粘稠气息。
黄凌站在“尖啸”平台的边缘,俯瞰着下方疮痍满目的家园。昨日那场与熔岩蠕虫的恶战以及潮汐的最终冲击,给这座本就摇摇欲坠的浮空岛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创伤。能量屏障虽然被杨萤临时稳定下来,但那层微弱的光膜忽明忽暗,如同垂死者的呼吸,每一次闪烁都让岛上幸存者的心揪紧一下。主要的屏障发生器阵列损毁过半,扭曲的金属支架和断裂的能量导管像巨兽的残骸般散落在岛屿边缘,维修队的成员们如同蚂蚁般在其间艰难穿梭,试图从废墟中抢救出任何还能利用的零件。
老金的吼声在嘈杂的噪音中依然极具穿透力,他正指挥着一队拾荒者,用粗壮的金属缆绳和简陋的滑轮组,试图将一块巨大的、被蠕虫酸性血液腐蚀穿孔的屏障板从基座上吊离。他的左臂用夹板固定着,脸上新增了一道灼痕,但眼神中的坚毅丝毫未减。
“左边!慢一点!他妈的稳住了!那下面可能还有脆弱的能量线路没完全熔断!你想把我们都炸上天吗?!”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黄凌深吸了一口混杂着尘埃的空气,跃下平台,加入了搬运残骸的队伍。他的肌肉因不久前的激战和能量透支而依旧酸胀,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隐隐的刺痛。但他没有停顿,和其他沉默的拾荒者一样,将一块块焦黑的金属、一段段绝缘皮烧毁的电缆搬运到指定的收集点。在这里,没有无用之物,一切残骸都可能在某次巧手改造下获得新生。
一个半大的孩子,脸上抹满了黑灰,吃力地拖着一捆比他还高的废弃线缆,踉跄了一下。黄凌伸手扶住他,接过那捆沉重的废料。
“去帮忙分发净化水。”黄凌的声音有些干涩,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孩子抬起头,眼睛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麻木和一丝被指派的认真,他点点头,飞快地跑开了。
这就是锈锚岛现在的样子。恐惧被深埋,悲伤来不及宣泄,所有人都被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投入到这场绝望又必须进行的重建之中。孩子们负责力所能及的轻便工作,妇女们则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照料伤员,分拣着为数不多的食物和净水配额。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但眼神深处还燃烧着一点点不肯熄灭的火苗——那是目睹了黄凌和杨萤联手击退恐怖巨兽后,重新被点燃的、微弱的希望之火。
黄凌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身上,带着感激、依赖,还有一种他几乎无法承受的沉重期待。他避开了那些视线,专注于手中的重物。他知道,他们看到的“希望”,是建立在父母留下的神秘芯片和杨萤那来自“天穹城”的高超技术之上的,而这两者,都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
将废料扔在堆积点,黄直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岛屿中央那栋最高的建筑残骸——那里是杨萤的临时工作间。她拒绝了去相对安全的内区休息的提议,坚持在距离屏障发生器最近的地方进行维修和研究。
他穿过忙碌而压抑的人群,走向那里。工作间是由半个破损的仓库改造的,门口挂着厚重的防辐射隔帘。掀开隔帘,内部景象与外面的混乱野蛮形成鲜明对比。
各种型号的工具被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虽然大多陈旧不堪,但都擦拭得干净。几张拼接起来的金属桌上,铺开了从“尖啸”上拆下来的复杂电路图和能量管线图。杨萤正伏在一张案台前,聚精会神地操作着一台精密的激光焊笔,修复一块焦黑电路板上的微小节点。她的眉头紧蹙,鼻尖渗出汗珠,眼神专注得可怕。
一旁,从“尖啸”上拆下的主控台屏幕亮着,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读数曲线,正是它维持着外部那层脆弱屏障的运转。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她没有抬头,仿佛知道来的是谁。“第三号能量中继器的备用线路还是无法接通,潮汐的能量脉冲烧毁了它的核心。我们找不到备件,岛上的库存里没有能匹配的型号。”她的语速很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我只能尝试用四号和六号的冗余线路并联分流,但这会极大增加主能量管线的负荷,一旦再有冲击,很可能引发连锁熔断。”
黄凌沉默地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块布满精密纹路的电路板。在他眼中,那上面的能量流动模糊而混乱,他只能凭借芯片带来的隐约感应,察觉到几处特别不稳定的微弱光点。他伸出手指,迟疑地指向其中一个点。
“这里,”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感觉…特别滞涩。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杨萤猛地抬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立刻拿起一个高倍放大镜,对准他指的位置。仔细检查了半晌,她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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