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锚岛稀缺的消毒水混合着变异生物独有的、如同硫磺与腐烂金属混杂的刺鼻气味，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小队成员或坐或靠，粗重地喘息着，处理着方才与“潜行者”遭遇战中留下的伤口。老烟斗的臂甲被腐蚀掉一大块，下面的皮肤红肿起泡，他咬着牙，正由同伴小心翼翼地将一种深绿色的止血消炎凝胶涂抹上去，忍不住从牙缝里吸着冷气。
黄凌靠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闭着眼，努力平复体内因短暂激斗而略微躁动的能量流。那并非主动运用，更像是一种受到威胁后的本能涟漪，此刻正缓缓沉寂下去，只留下太阳穴一丝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杨萤身上。
她似乎完全没受刚才惊险遭遇的影响，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他们偶然发现的这处入口。那是一个嵌入岩壁的方形金属闸门，锈蚀严重，边缘已被某种坚韧的深渊植物根系所包裹、撕裂，露出内部黑黢黢的通道。门上模糊可见旧世界的编号标识和危险辐射标志，但最关键的名称部分已难以辨认。
“怎么样，杨工程师？这铁疙瘩还能进吗？”队伍里的爆破手“铁砧”喘匀了气，哑声问道，他刚才用震荡锤硬生生砸碎了一只潜行者的脑袋，此刻还有些脱力。
杨萤没有立刻回答，她戴着增强手套的手指拂过闸门边缘的缝隙，检测仪发出轻微的滴滴声。“结构强度很低，锈蚀度超过百分之六十。铰链肯定卡死了。强行破拆风险很大，可能引起内部结构坍塌，或者……触发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残余防御机制。”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分析一件普通的机械故障，而非决定他们下一步能否找到宝贵线索的关键。
“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个像样的‘古迹’，总不能看一眼就走吧？”另一个队员有些不甘心，他们深入深渊带每一天都冒着巨大风险，每一次探索机会都弥足珍贵。
杨萤从随身工具包里取出一个细长的激光切割器：“不进去。但从裂缝和这些破损的通风口看，内部空间不大，像是个小型监测站或通讯中继点。我们可以尝试从外部接口，或者直接切割开一个足够小的观察孔，用探测杆进去看看。”
这个提议得到了认可。黄凌主动上前：“我来帮你。如果需要稳定能量……”他晃了晃手，没有说下去。杨萤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准备好，切割时可能会有能量反馈，虽然微弱，但小心为上。”
激光束亮起，精准地灼烧着金属门上相对较薄的一块区域。刺耳的声音和难闻的金属蒸汽味再次充斥空气，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警惕着可能发生的意外。黄凌站在杨萤身侧，集中精神感知着门后的能量流动。一片混沌的死亡寂静，如同绝大多数废墟一样，只有极其微弱的、散逸的残余能量像幽灵般飘荡。然而，就在激光即将穿透的那一刻，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规律性极强的微弱脉冲。
“等一下！”黄凌突然出声。
杨萤立刻停止切割，激光束熄灭。“怎么？”
“里面……好像还有一点点非常微弱的能量反应，刚才闪了一下。”黄凌不确定地说，他的感知依旧模糊，无法精准判断。
杨萤蹙眉，迅速调整检测仪：“读数非常低，几乎与环境背景辐射融为一体……但确实有极其微弱的周期性脉冲。像是……某个备用电源单元在最低功耗维持状态下发出的信号，或者……某种数据存储核心的残存能量标记。”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精神一振。还有能量反应，意味着可能有未完全损坏的设备，或许真能找到点东西！
杨萤改变策略，不再追求切开一个大洞，而是用激光小心翼翼地在门上蚀刻出一个仅容探测杆和微型镜头通过的细小孔洞。一股陈腐、带着金属尘埃和奇异霉味的空气从孔洞中涌出。
微型摄像头缓缓深入，传递回模糊摇晃的画面。手电光束划破内部浓重的黑暗，照亮的是一个一片狼藉的小型空间。控制台倾覆，屏幕碎裂，桌椅翻倒，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某些矿物质的凝结物。墙壁上有明显的暴力破坏痕迹和早已干涸发黑的喷溅状污渍，无声地诉说着末日降临时的混乱与绝望。
“看起来被洗劫过很多次了。”老烟斗凑过来看着屏幕，叹了口气，“值钱的、能用的，估计早没了。”
但杨萤的目光却锁定在房间角落一个半塌的金属柜子下。摄像头调整焦距，勉强可以看到柜子缝隙里压着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块状物体，一侧似乎还有接口的痕迹。那微弱的脉冲信号，似乎正来源于此。
“那是什么？一个数据储存器？”黄凌问。
“很像。旧制式的便携式固态存储单元，防护等级应该很高，所以可能侥幸残存下来。”杨萤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这费了一番功夫。最终，铁砧用巧劲和工具小心地撬开变形的柜子，杨萤操控着机械探测臂，像做精密手术一样，避开了周围散落的碎屑，最终将那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块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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