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刻钟前,他亲眼看着李旗本那两千新兵,在湮灭军团的第一次冲锋下,像纸糊的堤坝一样崩溃。
那不是战斗,是屠杀。
湮灭军团的士兵沉默着前进,巨斧挥下,盾牌碎裂、手臂断裂、身躯劈开。
那些昨天还在训练场上练习刺枪的新兵,面对碾压式的暴力,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李旗本被一斧斩成两半的画面,至今还在蒙毅眼前反复闪现。
他来不及悲伤。
因为下一刻,他自己的两千人——帝国师团最精锐的两个千人队——就顶了上去。
这两千人不一样。
他们是真正的老兵,跟着蒙毅在长安京卫戍多年,经历过剿匪、平乱、与边境异族的小规模冲突。铠甲更精良,训练更扎实。
“列阵!枪阵在前!弩手在后!”
蒙毅的吼声在那一刻压过了所有嘈杂。
士兵们迅速结阵。
长枪手半跪于地,三米长的铁枪斜指前方,枪尾抵住地面,形成一片钢铁荆棘。
弩手站在第二排,弓弩已经上弦,冰冷的弩箭对准了正从缺口涌进来的黑色潮水。
“放!”
第一轮弩箭齐射。
五十步的距离,踏张弩的穿透力恐怖到极致。
冲在最前的十几名湮灭军团士兵,连人带甲被弩箭贯穿,钉死在地上。
但后面的魔族没有丝毫停顿。
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巨斧挥砍,斩断了第一排长枪。
枪阵出现了缺口。
“补上!”蒙毅亲自冲到阵前,一剑刺穿一个试图突入的魔族士兵的眼窝。
绿色的血浆溅了他一脸。
近身搏杀开始了。
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湮灭军团的士兵力大无穷,板甲厚重,寻常刀剑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白痕。
帝国士兵的铠甲在巨斧面前,并不比纸坚固多少。
蒙毅看到一个小旗用长矛捅穿了一个魔族的咽喉,但下一刻,旁边另一个魔族的战斧就劈开了他的半边身子,内脏哗啦流了一地。
又一个年轻士兵被巨斧砍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惨叫,很快被后续涌上的魔族践踏成肉泥。
弩手射空了箭壶,拔出腰刀加入战团。
但轻甲对重甲,短刀对巨斧——结果不言而喻。
阵线在一步步后退。
每一步,都用几十条人命来换。
蒙毅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手臂机械地挥剑、刺击、格挡。
虎口早就裂了,血顺着剑柄往下流,滑得几乎握不住剑。
肺里像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不能退。
身后就是缺口内的第一道街巷。一旦让魔族冲进街巷,凭借房屋掩护向两侧扩散,整个西城的防御体系就会从内部崩溃。
“顶住!”蒙毅嘶吼,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援军马上就到!大元帅不会不管我们!”
这话他自己都不太信了。
缺口外的荒原上,还有至少两万魔族预备队正在集结。
长安京内,能调动的机动兵力还有多少?东墙、北墙、南墙都面临压力,司马错不可能把所有预备队都押在这里。
也许,他们这两千人,就是弃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蒙毅狠狠掐灭。
不会的。
他是皇帝的小舅子。司马错再铁血,也不敢让他死在这里——否则怎么向陛下、向姐姐交代?
但这个想法,反而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耻辱。
难道我蒙毅能站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是皇亲国戚?
不。
他咬牙,挥剑斩断一个魔族士兵的手臂,在对方惨叫声中,反手一剑刺入其咽喉。
我要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帝国的军人,是因为身后是长安京百万百姓!
“将军!左翼要撑不住了!”
一声嘶吼把他拉回现实。
蒙毅转头看去——左翼的阵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
二十几个湮灭军团的士兵组成楔形阵,硬生生在枪阵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负责那段防线的旗本已经战死,几个小旗在勉强指挥,但败势已定。
一旦左翼被突破,整个阵线就会被拦腰切断,然后被分割包围、歼灭。
完了。
蒙毅心里一凉。
他身边只剩不到百人的亲卫队,现在填上去也只是杯水车薪。而主阵已经抽不出任何预备队——每个人都在死战,每个人都在流血。
就在这绝望的一刹那——
“呜————”
苍凉悠长的号角声,从左侧街巷深处传来。
是帝国骑兵的冲锋号!
蒙毅转过头。
长街尽头,尘烟暴起!
一千五百铁骑,从左侧街巷里狂飙而出!马蹄踏碎青石板,蹄声如闷雷滚动,震得整条街都在颤抖!
冲在最前的,是一员脸上带着三道爪痕的悍将,手中弯刀高举,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芒:
“第六军团严君疾在此!魔族崽子们——受死!!”
骑兵的速度在瞬间提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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