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像是全身的骨头被一寸寸碾碎,又被拙劣地拼接起来。
林弈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深处艰难地上浮,最终被这无处不在的疼痛彻底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实验室那熟悉的、布满电路图和数据的白光灯顶棚,而是一片低矮、昏黑的木质屋顶,几缕残破的蛛网在角落里随风轻轻摇曳,带着一股霉变和尘土混合的气味,粗暴地钻进他的鼻腔。
这是哪里?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粒子对撞机那超载核心迸发出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惨白光芒。实验事故?还是……
还不等他理清思绪,一股庞杂、混乱、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蛮横地冲入他的脑海。
剧烈的胀痛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片刻之后,浪潮退去,林弈,这位前理论物理学博士,瞳孔剧烈收缩,消化着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他穿越了。
这是一个名为“九洲”的玄幻世界,宗门林立,妖魔横行,凡人如草芥。修行者吐纳天地灵气,搬山填海,追寻长生大道。
而他现在的身份,是青云宗内,一个同样名叫林弈的……杂役弟子。
一个因“灵根芜杂,资质下下”,修行三年仍停留在炼体期一层,被视为修炼废柴,任人欺凌的底层存在。
“灵根芜杂……”林弈下意识地低声重复着这个判定词,属于原身那无数被鄙夷、被嘲弄、隐忍又绝望的记忆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与此同时,他作为科学家那严谨的逻辑思维也开始自动运转,“从能量适配性角度分析,是指对环境中特定能量波段——即‘灵气’的共振吸收效率极其低下,且属性混乱,无法有效提纯吗?”
他试图撑起身体,更全面地评估自身处境,但仅仅是这个轻微的动作,就牵扯到背上几道火辣辣的疼痛。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趴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身处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旧柴房里。身上穿着一件粗糙、脏污的灰色短褂,后背处,几道清晰的鞭痕透过薄薄的布料凸显出来,血迹已然干涸,与衣物黏连在一起。
是了,记忆显示,原身因为今天清晨没能按时砍完足量的柴火,被负责管理杂役的管事张贵,当众鞭打惩戒,重伤加之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郁结于心,这才一命呜呼,让来自异世界的他鸠占鹊巢。
“炼体期一层……按照此界标准,仅仅是比凡人强壮些许,连最微弱的灵气都无法主动吸纳运用。”林弈感受着这具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和疼痛,眉头紧锁。在他曾经的世界,他凭借智慧和知识站在了人类认知的前沿,而在这里,他却成了食物链的最底层。
巨大的落差并未让他陷入恐慌,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探究欲。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以科学家的视角,重新审视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柴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进来。
那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同样穿着杂役的灰衣,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和担忧。他是和林弈同住一屋的小豆子,也是这杂役区里,少数几个不会主动欺负原身的人。
“林、林哥……你醒了?”小豆子见林弈睁着眼,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地压低声音,“你感觉怎么样?张管事他……他刚才又派人来催了,说你要是再不把后山那堆柴劈完,今晚连馊米汤都没得喝……”
林弈看向他,属于原身的情感让他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了一丝亲近,但他自己的理智则迅速分析着对方话语里的信息。
张贵,炼体期三层的修为,凭借一点微末的权力和实力,在杂役区作威作福。后山那堆柴,明显超出了正常杂役一天的工作量,是刻意刁难。
“我没事。”林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尝试着用这个世界的语言回应,略显生涩,但意思准确。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小豆子,今天……是什么时辰了?”
“快、快酉时了(下午5-7点)。”小豆子小心翼翼地挪进来,从怀里掏出半个黑乎乎的、像是窝头的东西,飞快地塞到林弈手边的干草里,“林哥,这是我偷偷藏下来的,你……你快吃点吧。柴……柴我等会儿帮你一起劈一点,能劈多少是多少……”
看着那半个硌牙的窝头和小豆子眼中的真诚,林弈沉默了一下。资源的极度匮乏,底层的相互倾轧与微末的温暖,在这个小小的柴房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他低声道。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然而,麻烦并不会因人的虚弱而迟到。
“砰!”
柴房的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碎木屑簌簌落下。
一个身材壮硕,穿着同样但干净许多的灰色短褂,满脸横肉的汉子堵在门口,正是管事张贵。他双手抱胸,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恶意,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蜷缩在草堆里的林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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