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的赤焰渐渐转成暖黄时,沈彻的骨爪在根须缠绕中寸寸碎裂。
那些刻在骨头上的“碎”字剥落下来,竟化作细小的萤火虫,围着月骨花的花苞打转。
他望着沈砚祖父的虚影,黑袍下的身躯剧烈颤抖,最终在蓝光与黄光的交织中,化作一缕青烟钻进心灯——那缕烟里,藏着个抱着布娃娃的少年影子,锁骨处的疤痕还泛着红。
“他终究是认了。”苏晚收回脉图,图上苍梧郡的地脉纹路已从黑红转成淡金,“月碎之毒最惧至亲之魂,沈前辈这一叹,算是接回了他心底最后一丝人味。”
阿月正小心翼翼地将心灯捧回灯座,月骨链与灯座扣合的瞬间,发出清脆的玉鸣。
灯芯的暖黄里,无数模糊的人影在缓缓舒展,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其中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正举着串糖葫芦,身影与沈砚记忆里的阿禾渐渐重合。
“他们的魂识被心灯护住了!”阿月惊喜地踮脚去够灯壁,“只要找到合适的躯壳,说不定能……”
“别碰!”沈砚突然按住他的手。心灯壁上凝着层薄霜,霜花里隐约映出些画面:断骨的山、裂底的河、还有座沉在黑水里的巨大石碑。
他指尖刚触到霜花,断月棱便发出急促的嗡鸣,刃身蓝光暴涨,将整座月神祠照得如同白昼。
祠堂深处的暗门应声而开,露出条往下延伸的石阶。
阶壁上嵌着的人骨灯笼早已熄灭,只剩些黑灰黏在骨缝里,像没擦净的血痕。
孟铁衣用骨刃挑开蛛网,突然“咦”了声——最底层的石阶上,竟刻着半阙《接骨诀》,字迹与沈砚祖母留下的月骨拓片如出一辙。
“是沈前辈的笔迹!”苏晚蹲下身细细抚摸刻痕,“这诀子里藏着引魂入体的法子,只是……”她指尖顿在“以血为引,以骨为舟”八字上,眉头微蹙,“要让这些魂识归位,需得有与他们骨脉相合的躯体,可蚀骨教抽走的何止是肩胛骨……”
话未说完,祠堂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众人冲出一看,只见那些被劈开陶罐释放的童魂,正围着重新抽出嫩芽的月骨花打转。
有个穿虎头鞋的小男孩伸手去够花瓣,指尖触到花茎的刹那,地上竟慢慢浮出副透明的骨架——那骨架的左手少了根小指,与沈砚幼时在药铺见过的、被马车轧断手指的小乞丐完全一样。
“是‘骨蜕’!”阿月突然想起长老的手札,“心灯的光会唤醒大地深处的残骨,与游离的魂识相认!”
沈砚望向心灯里那个举着糖葫芦的身影,快步走向青石巷的方向。
月骨花已顺着街道铺成条淡青的路,花影里不时有透明的骨架从土里钻出,有的缺了腿骨,有的裂了颅骨,却都在暖黄灯光的笼罩下,一点点补全残缺处。
转过街角的老槐树,苏家药铺门板上的人皮已自行脱落,露出后面块布满裂纹的石碑。
碑上刻着“苍梧骨志”四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记着人名,沈砚在第三十七行找到了“阿禾”的名字,旁注着“杏花印,锁骨”。
“她果然在这里。”沈砚的指尖抚过碑面,断月棱突然插进碑底的石缝。
蓝光漫过石碑时,那些人名竟一个个浮起,化作与心灯里相同的暖黄光点。
药铺后院传来破土声,阿月跟着跑去一看,只见棵老杏树下,正慢慢浮出副少女的骨架,锁骨处的杏花印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沈大哥快来!”阿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肋骨……少了三根!”
沈砚赶到时,心灯里的双丫髻身影正往骨架里钻,却在肋骨处被弹了回来。
苏晚的脉图铺在地上,显示那处空缺的骨位正连着引骨渠的余脉——蚀骨教抽走的不仅是活人的骨头,连地脉里的“骨精”都被挖走了。
“得用清骨珠补。”苏晚从阿月的花囊里倒出把骨珠,这些凝结着邪骨精华的珠子在脉图上滚了滚,竟慢慢染上粉白,“月骨花把邪骨炼化成了最纯的骨精,正好能补地脉的缺。”
沈砚捏起三枚粉白骨珠,指尖的蓝光将其裹成液态,顺着骨架的肋骨缺口缓缓注入。
暖黄的魂影第三次尝试进入时,骨架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缺骨处慢慢长出淡粉色的新骨,与旧骨完美咬合。
“成了!”孟铁衣正守在月神祠门口,突然指着东边的天空,“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苍梧郡上空的云层里,竟浮出半张巨大的星图。
心灯的暖黄与断月棱的蓝光交织成线,正将星图上的裂痕一点点缝补。
更远处的墨河上,无数光点从水底升起,顺着河道往郡城汇聚——那是被引骨渠污染的地脉骨精,此刻正被心灯召回。
“圣师说的‘骨脉归位’,原来是这个意思。”苏晚的脉图突然腾空而起,与天上的星图重合,“心灯聚魂,断月棱引脉,月骨花化邪,三样合在一起,才能补全天地骨纹。”
沈砚突然想起沈彻临终前的话,转身往月神祠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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