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比来时更显崎岖,万骨山谷的白骨在晨曦中泛着冷光,沿途散落着黑链的残片和暗紫色的毒液痕迹,每一步都踩着生死边缘的余悸。
沈砚被苏晚搀扶着,每走一步,体内的骨纹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骨髓里搅动,胸口的月母骨碎片微微发烫,勉强压制着残留的月碎之毒。
孟铁衣走在最前面,他左臂无力地垂着,骨刃早已碎裂成数片散落在怀中,嘴角的血迹未干,却依旧咬牙撑开一道防护,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再坚持半个时辰,前面就是守月人部落的外围据点,到了那里就能安心疗伤了。”他回头喊道,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晚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三枚青色药丸,分给两人:“这是‘凝骨丹’,能暂时压制骨裂之痛,稳固气血。沈砚,你的骨脉因过度催动接骨术受损严重,切记不要再动用内力。”
沈砚接过药丸吞下,一股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稍稍平复,骨纹的疼痛也减轻了几分。
他看向苏晚苍白的侧脸,她的额角依旧在渗血,相月丝的光泽黯淡了许多,显然是强行催动相术的后遗症:“你也一样,别硬撑。”
苏晚浅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没有多言,只是扶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些。
晨光穿过山林的缝隙,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驱散了些许疲惫与阴霾。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抵达守月人部落的外围据点——一座依山而建的石寨,寨门上方刻着弯月与骨骼交织的图腾,与沈砚祖母留下的月骨碎片纹路隐隐呼应。
守门的两名守月人见到他们,眼中先是闪过警惕,随即认出了沈砚手中的圣师骨,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是接骨人阁下!长老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们来。”
石寨内部别有洞天,房屋皆由青石搭建,墙壁上绘制着星轨与骨纹的图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草药香气。
长老早已站在中央的议事堂前等候,他须发皆白,身着绣有月纹的长袍,眉心处有一道淡淡的骨纹,显然也是身中月碎之毒的人。
“沈小友,苏姑娘,孟壮士,你们辛苦了。”长老快步上前,目光扫过三人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万骨山谷的动静,我们已经感知到了。蚀骨尊破封之事,比预想中来得更早。”
“长老可知蚀骨尊的来历?”苏晚急忙问道,“古籍记载简略,我们只知他是月碎之毒的源头,却不知他为何会被封印在月核深处。”
长老叹了口气,领着三人走进议事堂,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兽皮卷:“这是部落传承千年的《守月秘录》,里面记载了千年前的往事。
蚀骨尊本是上古时期的一名接骨人,因贪图天地之骨的力量,私自修炼禁术,以生魂炼毒,最终堕入邪道,成为月碎之毒的源头。”
他缓缓展开兽皮卷,上面用古老的文字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内容,辅以简单的图画:“当年,月碎之变爆发,天地裂痕初现,蚀骨尊欲趁机吞噬月核,掌控世间所有骨脉。接骨圣师为阻止他,耗尽自身骨血,将他封印在月核深处,并用圣师骨作为锁钥,加固封印。可谁曾想,千年后,竟有人为了一己私欲,破开封印。”
“是月烬阁的阁主。”沈砚沉声道,想起阁主那张与祖母有三分相似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是我祖母的弟弟,因执念于掌控月碎之力,被蚀骨尊蛊惑,成为了破封的棋子。”
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月烬阁的先祖,本就是守月人的分支,当年因理念不合而离开,没想到竟走到了这一步。因果循环,一饮一啄,皆是定数。”
说话间,守月人已经端来疗伤的草药和热水,孟铁衣迫不及待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修复断裂的骨刃,他将骨刃碎片放在一块黑石上,口中念念有词,指尖涌出内力,试图将月碎之屑重新凝聚。
沈砚则在长老的指引下,坐在议事堂中央的石台上,石台上刻有星轨大阵,能汇聚天地间的清气,辅助疗伤。
长老将一碗熬制好的草药汤递给她:“这是‘月髓汤’,用千年月骨草和凝霜花熬制而成,能修复受损的骨脉,压制月碎之毒。沈小友,你体内有圣师骨和月母骨共鸣,疗伤时需静心引导药力,切不可急躁。”
沈砚接过药汤一饮而尽,温热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流遍四肢百骸,原本冰冷刺痛的骨脉渐渐变得温热。
他闭上眼睛,按照接骨术的心法,缓缓引导内力与药力融合,圣师骨的金芒和月母骨的白光在体内交织,一点点修复着受损的骨纹。
苏晚坐在他身边,运转内力恢复相月丝的力量,同时用相术探查沈砚的骨脉状况。
相月丝化作一道细光,缠绕在沈砚的手腕上,星图在她脑海中缓缓展开,清晰地呈现出他体内的骨脉走向——受损的骨脉正在缓慢愈合,但在心脏深处,却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黑芒,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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