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的傍晚，五点刚过，县实验小学门口的老槐树就被暮色裹住，胡同里的路灯还没亮，只有 “小浩小卖部” 的暖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在积雪上洒下一小块亮斑。沈浩坐在收银台后，手里翻着账本，旁边放着妈妈李秀莲刚煮好的姜汤，碗沿冒着白气 —— 今天妈妈去批发部补货，临走前叮嘱他：“天黑得快，别冻着，姜汤趁热喝，要是有人买东西，记得把钱收好。”
玻璃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浩抬头一看，是林晓雅。她裹着棉袄，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给弟弟买的作业本：“沈浩，我来买两本算术本，晓峰说今天的作业要写满两页。” 她刚走进来，就看见沈浩手上的歪针手套，忍不住笑了：“你今天也戴手套了，我还以为你会嫌针脚歪呢。”
“怎么会？” 沈浩赶紧起身拿作业本，“戴着暖和，昨天写作业都没冻手。” 他递过作业本，又从货架上拿了颗橘子糖塞进晓雅兜里：“我妈新进的，你尝尝，比上次的水果糖甜。”
两人正说着话，玻璃门外突然闪过几个黑影。晓雅刚要道别，就听见 “哐当” 一声巨响 ——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小卖部的玻璃上，透明的玻璃瞬间碎成蛛网状，碎片 “哗啦啦” 落在地上，溅到收银台边。货架上两包小浣熊干脆面被碎片扫到地上，包装袋摔破了，干脆面撒了一地。
“谁啊！” 沈浩猛地站起来，下意识把晓雅往身后护，又赶紧抓过墙角的扫帚，“你站远点，别被玻璃扎到。” 门外传来张强的笑声，他带着两个跟班，手里还攥着块石头，冲着屋里喊：“沈浩！你不是能护着林晓雅吗？我看你今天怎么护！” 说着，又要往屋里扔石头。
晓雅吓得攥住沈浩的衣角，声音有点发颤：“是张强…… 他怎么这么坏。” 沈浩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眼睛盯着门外的张强 —— 他早就知道张强心里不服气，上次算术课被打脸，后来又看见他和晓雅走得近，肯定是故意来报复的。
“张强！你敢砸我家店，我跟你没完！” 沈浩握着扫帚往门外冲，可张强早就带着跟班往机关大院方向跑了，只留下地上的碎玻璃、撒落的干脆面，还有一块沾着雪的石头。晓雅赶紧拉住他：“别追了，外面黑，雪地里滑，万一摔了怎么办？”
沈浩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 他知道现在追也没用，得想个更管用的办法。他蹲下来，用扫帚把玻璃碎片扫到一起，又用簸箕装起来，再看了看张强跑走的方向 —— 往工商局家属院去了，他记得妈妈说过，张强家住在那里，就在胡同尽头。他默默把地址记在心里，又把地上的干脆面扫进垃圾桶，怕后来的客人踩到。
没过多久，李秀莲推着三轮车回来了。刚走进门，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垃圾桶里的干脆面，手里的货箱 “哐当” 掉在地上 —— 幸好货箱里装的是作业本，没摔坏。“这是怎么了？谁把玻璃砸了？” 沈浩赶紧扶住妈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李秀莲气得手都抖了：“这个张强！仗着他爸是工商局的，就无法无天了！我明天就去找他爸妈理论！”
“妈，我去。” 沈浩拦住妈妈，眼神很坚定，“您去了说不定会吵起来，他爸要是护着他，反而没用。而且我得先跟老师请假 —— 明天早上我早点去他家，说完就去学校，不耽误上课。” 他想起上次张强怕爸爸被投诉的样子，心里有了主意：“我听我爸说过，对付不讲理的人要找他最怕的事，张强的软肋就是他爸的工作，只要让他爸知道这事会影响工作，肯定会管他。”
第二天一早，李秀莲先给班主任李老师打了电话请假，说沈浩 “有急事要处理，会尽早去学校”。沈浩揣着昨晚写好的 “损失清单”（玻璃钱十五块，两包干脆面两块，总共十七块，都是妈妈昨晚算好的），往工商局家属院走。家属院门口有个传达室，沈浩跟大爷说：“大爷，我找张副局长，是关于他儿子张强的急事，昨天张强砸了我家店，我得跟他说清楚。” 大爷看他说得认真，又知道张强平时爱惹事，便拨通了张父办公室的电话。
没过多久，张父就从办公楼走出来了。他穿着件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不耐烦：“你是谁家的孩子？找我有事？” 沈浩不卑不亢地递过清单：“张叔叔，我是‘小浩小卖部’的沈浩，昨天您儿子张强带跟班砸了我家店的玻璃，还摔破了两包干脆面，这是损失清单。”
张父皱了皱眉，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就是块玻璃吗？我让他赔你钱就是了，小孩子家家的，这点事还来找我。” 他说着，就要掏钱包。
“不止是赔钱。” 沈浩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提高了些，“张强还嘲笑我同学林晓雅的爸爸，说他从教育局调去乡下教书是‘没本事’。您是工商局副局长，现在局里不是在评‘优秀干部’吗？要是有人知道您儿子欺负同学、砸街坊的店，还嘲笑老师，会不会影响您评先进啊？” 他特意加重了 “评先进” 几个字，眼睛紧紧盯着张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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