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回来了。”陈默的声音咬得发紧，“当年他就说过，要让灵脉倒着流，让咱们这些守脉人，尝尝被灵气啃噬的滋味。”
井里的黑水突然暴涨，溅出井口，落在守脉种刚发芽的地方，嫩芽竟把黑水吸了进去，叶片上的黑斑闪了闪，反倒更绿了。慕白看着这株突然发力的幼苗，突然笑了：“他忘了，灵脉气最认‘守’不认‘逆’。”
这时，钟楼的钟声突然变了调，不再是急惶惶的催，而是沉厚的、带着回响的召集令。陈默望着陆续往灵脉馆聚拢的百姓，有人扛着灵脉木，有人抱着晨光草，有人提着自家孩子养的灵脉鱼——鱼缸里的鱼正用尾巴拍着水面，像是在应和钟声。
“你看，”慕白碰了碰他的胳膊，“他以为能搅乱灵脉，却不知道，咱们这些人，早就成了灵脉的一部分。”
夜色渐深，灵脉馆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火把照得如同白昼。陈默在石台上铺开灵脉图，用朱砂沿着变黑的红线画圈：“逆脉怕‘聚’，咱们把各家的灵脉物件摆成阵，借人气逼它退回去。”
慕白站在高处，看着百姓们七手八脚地摆阵——灵脉木搭成架子，晨光草铺成垫子，连孩子们养的灵脉鱼都倒进了临时挖的池子里，鱼群在水里转圈，激起细碎的光。她忽然想起秦长老说的“灵脉在人”，此刻才算真懂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云时，守脉种已经长成半人高的小树，叶片上的黑斑褪尽，正对着灵脉井的方向舒展枝条。井里的黑水退了，露出清澈的水面，映着天上的云，慢悠悠地飘。
陈默把那枚噬灵虫卵埋在树下，慕白往土里浇了勺灵脉泉的水：“让它在这儿好好待着，看看守脉的人，是怎么护住自己的根的。”
百姓们渐渐散去，王婶抱着救活的晨光草，说要回去给豆腐脑里加勺灵脉泉的水；张老板把倒纹的灵脉布剪成小块，说要给孩子们做平安符。灵脉馆的铜铃还在响，只是声儿缓了，像在哼着首老调子。
“他还会再来的。”慕白望着树影里的灵脉图，红线的黑退了大半，却没彻底消失，“下次可能就不是逆脉了。”
陈默往灶膛里添了块灵脉木，火“噼啪”一声旺起来：“来就来呗，你看这院子里的烟火气，比任何禁术都管用。”他指着窗外，守脉种的枝条正缠着灵脉井的石栏往上爬，叶片在风里摇得欢快。
灶上的沙棘粥快好了，香气混着晨光草的清味，漫出厨房，漫过灵脉馆的青砖地，往青岚城的大街小巷飘去。远处，溪城的船正破开晨雾往这边来，雾隐山的信鸽带着哨音，落在了檐角。
新的一天开始了，灵脉在，人在，日子就总能往暖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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