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吃的人全都满脸享受，表情迷醉，没吃到的人本就看得眼热，一听年轻人这话，忍不住了。
“小吉，你这一年到头赚钱也不容易，买点来尝尝就行了，何必一次浪费这么多钱，反正拉出来都一样。”
“去去去，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人这卖吃的，你说……小吉，总之你节约点用钱，给自己存点老婆本吧。”
“小吉，这鹅肉真这么好吃？值得你花这么多钱？”
小吉拉着弟弟妹妹和爷爷奶奶的手，咧出一口大白牙。“我赚钱就是给弟妹爷奶花的，今天过年，高兴，我就乐意给他们花钱！”
“你们买不买是你们的事，但我花我的钱，买我觉得好的东西，那就是一千一万个值。”
“老板做的鹅真的很好吃，比我在大城市里吃到的正宗老字号做的还好吃，绝对是现杀的好鹅，不买，你们可别后悔！”
程然看着小吉骄傲又臭屁的样子，失笑。
孩子是个好孩子，不花钱就给他免费打了广告。
就是这太不会隐藏情绪，赚点小钱就得意洋洋的样子，有点招恨呐！
果不其然，就在程然刚这么想，立即就出现了反驳的声音，只是他们说着家乡话，程然听不懂。
打人的男人。“赚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全拿去给老的小的吃了用了，还不是没钱娶堂客。”
“就是，出去看人家一年脸色才换几个钱，回来装起大尾巴狼了。我们在地里种庄稼，都是自己说了算。”
“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田怎么种，都忘本了还这么得意。”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小吉：“我只要不偷不抢，怎么赚钱都不丢人。我承认你们种地种得好，可是那又怎么样？一年换几个钱我不知道吗？你们爱种地种地，我管不着。我的事我爷奶都没话说，你们凭什么管我！”
旁边被涵盖进去的青壮年也纷纷帮腔。
“老叔这话说得是真难听，什么叫我们这些人忘本？地里种的庄稼要是能收入稳定，每年有余款，你以为我们想出去吗？孩子怎么办？难道让他们跟我们一样，种一辈子地？当一辈子土农民？”
“就你们那几个钱，够养活谁？像那个打堂客的无赖一样？守着一亩三分地，天天怕堂客跟人跑，自己不敢出去，堂客跟男的说句话都要挨毒打，这算什么男人？烂人还差不多！”
说起这个，从外头回来的人有三天骂不完的话。
“就是找借口的窝囊废罢了，什么种地也一样。他就是听人说他这种又老又丑的老男人在城里都没人要，才不敢去城里，明明每次看见我们赚钱回来都羡慕得要死。”
“窝囊废，自己没出息，怕年嫂子跑了只能折磨个女人，简直丢我们寨子的脸！”
“族长你也不管管，你看看年嫂子被这个畜牲打的，还有个人样吗？”
提起这事儿，城外回来的人有话说，寨民也大吼着撕吧起来。
打人的男人怒吼道。“你们放屁，我打她哪次是冤枉的？她不就是想勾引男人，想跟人跑么？你看看我家孩子还多小，没了妈怎么过日子？”
“你在看看霖娃子和谦娃子他们这一帮小孩，哪个不是妈出去打工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们不可怜吗？说难听点，他们爷奶，嘎公嘎婆一走，他们自己能活吗？”
其他寨民也大声附和，特别是媳妇儿子没回来的那些。
“别说媳妇会跑，你看隔壁寨子到我们寨子入赘的上门女婿，不是一样和自己堂客出去打工，结果跟别的女人跑了。外头的花花世界就那么好？把人迷得爹亲娘养都不要了！！”
“爹娘不要了，自己的娃也不要就是好人？就不是畜牲？”
“我看呐，你们也一样，过不久就会和那些跑了的村寨人一样，忘本！忘根！！”
程然是不知道怎么吵起来的。
他看到两张红票子，听说要五斤卤鹅，正埋头切鹅呢，耳边就叽里咕噜说起了他听不懂的方言。
渐渐的，人群离着摊位五米远分成了明显的两个阵营，一方是青壮年为首的家庭，另一方是老幼为首的家庭。
两方人马进行着激烈的口角争执，而拄着拐的老人就站在两拨人中间，接受着唾沫星子的洗礼。
程然剁好五斤鹅，装进打包盒里，放了一小包秘制油辣子在口袋边，却不知道该怎么插入两方人马的争执中。
见中间的老人没啥事干，程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大爷，这什么情况啊？还买不买鹅了？”
老人无奈的皱着一张脸。“买……应该会买的……不过，你等等吧……”
程然好奇心起。“怎么回事啊？”
老人叹了口气，但不便跟外人说寨子里的事，只是说。“这是每年都会上演的一场赛事，你就当看个热闹吧……”
程然一听，觉得这老人还挺有意思的。
寨子里的人都听他的，应该有点位高权重的身份，但他一开始并没有追究自己打寨子人的责任，还让自己赶紧离开寨子回家过年。
岁数一大把，但不是迂腐陈旧，死守一方规矩的老顽固。
“您是这场赛事的裁判呢？”程然故意打趣。
老人脸一垮，这臭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咬牙切齿道。“我是泥瓦匠。”
程然：“？？？”
和稀泥的是吧？
啧啧，老人家挺幽默啊。
“您想不想让这场赛事暂时停下？我给您支个招。”程然笑道。
老人松垮的眼睑一抬。“什么招？”
“咳咳。”程然故意拔高了音量。“你们不买鹅我可走了。”
场中一静，两方人马目光全都转移道程然身上。
“老爷子说你们不买鹅，让我卖别的寨子去。”程然无辜的指了指拄拐老人。
老人：“……”
老人眼皮抽了抽。
你还真是给我支了个好招啊！！！
见众人目光又移动到自己身上，老人面皮抖动，硬着头皮道。“就是我说的！一年也见不了几回，年年因为这破事吵，吵得一个寨子不安生，年都过不好！反正你们也不想好好过年，那就别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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