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衙内,烛火摇曳不定,昏黄的光线在幽深的厅堂里无力地跳动,映照着高槛那张鼻青脸肿、早已凝固了所有生机与恐惧的脸庞,更添几分阴森可怖。高俅强抑心中如刀绞般的剧痛与滔天恨意,俯身细细查看儿子惨状,那张原本威严的面孔此刻阴沉得如同淬过火的生铁,喉中似被千斤巨石死死哽塞,气息粗重,半晌方从紧咬的牙关中哑声挤出几个字,字字如冰:“谁干的?细细说来!”
阶下跪着的那些两人,均不敢抬头应声,个个抖如筛糠,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刺骨的地砖,恨不得钻入地缝。一旁侍立的武官见状,心头火起,“锵啷”一声,猛然拔出腰间雪亮的佩刀,寒光一闪,厉声喝道:“太尉问话,胆敢不回!再敢装聋作哑,立斩不赦!”
泼皮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磕头如捣蒜,砰砰作响,额前很快便见了殷红的血痕,在地砖上洇开一片。内中一个胆大的,强撑着匍匐上前几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太尉开恩!太尉开恩啊!小的们……小的们实不知那人来历啊!前几日衙内兴致勃勃,说要赶在年前迎娶那张娘子,为高家开枝散叶,光耀门楣,今日便率我等前往林府迎亲。小的们临时尿急,便尚未及时跟随,等待我等二人过去时,只看见一群大汉已经将衙内包围住,为首的是个凶神恶煞般的少年,下手狠毒无比,拳脚快如疾风,力大无穷,竟……竟将衙内活活打死的啊!”
“少年?”高俅眼中寒芒爆射,厉声追问,“何等模样?!”
“回……回太尉,”那泼皮哆嗦着回忆,声音发颤,“那少年……看年岁不大,约莫十五六岁光景,面皮倒是白净,可……可那身气度却实在不凡,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子骇人的劲力,动作快得看不清,分明是习武多年,功夫高得吓人。”
“可听出口音?”高俅紧追不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带着磨砺的声响。
“那少年,说得一口正经八百的开封官话,字正腔圆,纯正得很,不掺半点杂质,吐字清晰,抑扬顿挫,就像是……就像是京城里土生土长、诗礼传家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公子哥儿。”泼皮努力描述着,生怕遗漏半点细节。
旁侧一位心腹亲信见状,悄然近前,凑到高俅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恩相,此事恐怕……恐怕另有蹊跷,绝非偶然,小衙内这祸事来得不寻常,透着算计。”
“但说无妨,本官恕你无罪!”
那亲信先是对左右使了个眼色,命人将衙内尸身小心抬下,妥善安置,又挥手令武官将阶下那些魂不附体的泼皮尽数押下严加看管,这才躬身肃立,沉声道:“恩相容禀,依卑职愚见,此事绝非寻常寻仇斗殴,必是有人处心积虑,精心布局,存心要与恩相您作对,欲行不利。”
“此话怎讲?速速道来!”
“恩相请细想:其一,衙内欲娶张家娘子之事,才定下不过数日,消息尚未广传,只在府内小范围知晓,对方竟能当即知晓,并提前设伏,若非早有耳目细作安插在府内外,焉能如此迅捷精准?其二,对方行事颇有章法,步步为营,先派个不起眼的泼皮前来试探搅局,若我等护卫得力,未能成事,其后再亲自出手雷霆一击,务求一击必杀。此等环环相扣的安排,足见其对那张娘子极为看重,志在必得,绝非临时起意。卑职斗胆猜测,此人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当街打死衙内,恐怕……恐怕是要在林冲一事上,再掀波澜,大做文章,以此激怒恩相,或者……或者本就是冲着林冲旧事而来啊!”亲信语速急促,分析得条理分明。
高俅闻言,如同被点着了引信的火药桶,勃然大怒,一掌狠狠拍在坚硬的紫檀木案几上,震得笔砚纸墨一阵乱跳:“这些个狗胆包天的狂徒!自官家授俺这殿帅府太尉之职以来,多少酸腐儒生指摘俺出身不正,德不配位!哼!俺是堂堂正正奉旨任职,他们安敢如此!既是要使手段,便都使出来罢,倒要看看这些穷酸腐儒,背后能有多大本事!”他胸膛剧烈起伏,怒意滔天,双目赤红。
亲信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慰:“恩相息怒,恩相息怒啊!气大伤身,保重贵体要紧。对方既然已下此毒手,想必已是图穷匕见,撕破了脸皮。当务之急,是立刻将此事奏明官家,陈明利害,请旨调拨人马,在开封府城内外大肆搜捕,张榜悬赏,画影图形!只要拿住那动手的少年及其同伙,严加拷问,何愁问不出幕后主使是何方神圣?届时雷霆万钧之下,定叫其粉身碎骨!”
高俅强压胸中翻腾的怒火,阴沉着脸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抬手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冠,声音嘶哑:“禁军无故封城确是不妥,易遭口实,授人以柄……也罢,事急从权,俺这便更换朝服,即刻进宫面圣,亲自禀报!”他转身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行至门槛处,忽又驻足,并未回头,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带着刻骨的恨意:“以你之见……打死槛儿的,会是什么人?京城之中,谁家子弟有此身手与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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