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子时将至,杂役院早已陷入死寂,唯有巡夜弟子单调冗长的梆子声,偶尔从极远处传来,更添几分凄凉。
林晚如同一尊石雕,静静蜷缩在通铺冰冷的床板上,呼吸压得极低,耳朵却竖得尖尖,捕捉着窗外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体内,那缕源自腐心草的阴寒能量缓缓流转,勉强压制着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掌心劳宫穴,那奇特的胚胎状气息微微躁动,仿佛也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冒险。胸口铜钱沉寂,裂纹依旧。藏于怀中的凝露丹玉瓶,冰凉如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代表子时的、最沉闷的一声梆响遥遥传来时——
林晚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没有一丝睡意,只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如同最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下床铺,没有惊动任何熟睡的同伴。
推开那扇早已做过手脚、不再发出声响的窗户,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让她精神一振。
她没有立刻翻出,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目光如同最警惕的夜行动物,仔细扫视着窗外每一个阴影角落。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连虫鸣都仿佛被这沉重的夜色压灭了。
白辰……会在附近吗?
他是否正藏在某个她看不见的黑暗里,等待着她的“不听话”?
凝神感知了许久,确认周围并无隐藏的气息,林晚才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翻身而出,落地无声。
她没有立刻前往后山,而是先绕到了杂役院堆放杂物的后院。
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堆满破旧箩筐的角落里,她飞快地刨开浮土,露出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袱。
这是她昨天利用劳作间隙,偷偷藏匿于此的东西。
打开包袱,里面是她能弄到的全部“家当”——最后几块品质最差的金属碎料、那株几乎能量耗尽的腐心草残株、还有一小包她从厨房偷来的、气味刺鼻的雄黄粉和一小罐黑狗血(借口说是用来驱赶田里蛇虫的)。
这些都是凡俗之物,对付修士甚至稍强点的邪祟恐怕都效果甚微。
但聊胜于无。
她将雄黄粉仔细地撒在鞋底、袖口和裤脚,又用指尖蘸着黑狗血,在自己额头和心口飞快地画了两个歪歪扭扭、早已失传的辟邪符(是从老乞丐偶尔的醉话和铜钱零碎信息中学来的,不知有无用处)。
做完这一切,她将包袱重新系好背在身上,再次确认四周无人,这才如同一缕青烟,朝着后山思过崖的方向潜去。
夜色下的山路比上次更加难行。
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周围的黑暗更加粘稠,风中带来的呜咽声也更加清晰。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将精神力集中到极致,规避着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区域,同时全力感应着可能存在的窥视。
幸运的是,一路有惊无险。
并未遇到巡夜弟子,也未察觉到白辰的踪迹。
或许,他真的认为她已经“老实”了?或者,他自信于那瓶凝露丹的掌控力?
越是接近思过崖范围,空气中的阴寒煞气就越发浓郁。
胸口铜钱开始持续散发出微弱的温热,不再是预警,更像是一种……共鸣?与这片土地的共鸣?
掌心的阴煞石气流也活跃起来,传递出混合着渴望与警惕的复杂情绪。
根据那精神波动指引的方位,林晚绕开了上次遇到噬魂瘴诱饵的山坳,朝着更西侧的一片区域摸去。
那里地势更低,植被更加茂密怪异,树木枝干扭曲,叶片漆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瘴气味道。
这就是“瘴林”?
她屏住呼吸,从包袱里取出浸过清心草汁(另一种普通草药)的布条捂住口鼻,虽然效果有限,但能稍微缓解不适。
深入瘴林不久,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笼罩着肉眼可见的、淡粉色的薄雾瘴气。雾气之中,生长着大片大片形态奇异的紫色苔藓,它们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表面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磷光。
而在空地中央,一株早已枯死、焦黑如炭的巨大古树骸木下,景象更是令人头皮发麻!
那里,竟然零星生长着几株腐心草和幽影苔!
虽然数量不多,品相也远不如老乞丐描述的核心区域,但确确实实是它们!
它们隐藏在更浓郁的瘴气中,依靠吞噬着从焦黑树根缝隙中渗出的、丝丝缕缕的漆黑地煞之气而生!
找到了!
林晚心中一喜,但随即警惕地环顾四周。
那个存在呢?它在哪里?为何约她来此?
她不敢轻易踏入那片弥漫着粉色瘴气的空地,只是藏身在一棵扭曲的古树之后,仔细感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
周围除了瘴气流动的细微嘶嘶声和苔藓蠕动的窸窣声,再无其他动静。
那个存在失约了?还是出了意外?
就在林晚心生疑虑,准备再等待片刻就先行采集一点毒草离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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