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府夜深，喧嚣尽褪。唯有藏书阁三层的某间静室，还亮着一点暖黄的灵灯光芒。
符玄伏在案几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许是白日推演消耗过大，又或是今夜窗棂溜进的夜风太过温柔，她枕着一卷摊开的古老星图，呼吸均匀清浅，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恬静的阴影，粉色的发丝有几缕滑落，拂在她白皙的脸颊旁。
平日里清冷紧绷的线条全然放松，显露出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稚气的柔软。
三秋坐在她对面，并未惊扰。他早已合上了手中那本做样子的杂记，目光如同最忠诚的守卫，静静落在她沉睡的容颜上。窗外星河低垂，静谧无声，唯有她清浅的呼吸和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交织成这夜色中最安心的韵律。
看了不知多久，他轻轻起身，动作放得极缓极轻，生怕惊醒了她。走到她身侧，他脱下自己那件带着体温的靛蓝色外袍，极其小心地、披在了她略显单薄的肩头。
衣袍落下，带来熟悉的清冽气息，睡梦中的符玄似乎有所察觉，无意识地微微侧头，脸颊在那柔软的衣料上轻轻蹭了蹭，像只找到了安心窝巢的猫儿，唇角甚至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三秋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春水。他蹲下身，与她趴睡的姿势齐平，近距离地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眼底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极轻、极轻地，用指背拂开了那几缕扰她安眠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符玄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并未醒来，却像是追寻那一点凉意般，无意识地又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三秋的呼吸微微一滞，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恬静的睡颜，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保护欲充盈心间。他就这样蹲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仿佛能直到天荒地老。
时间悄然流逝，月上中天。
符玄的眼睫颤动了几下，似乎将要醒来。三秋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迅速但无声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那本杂记，装作一直在阅读的模样，只是耳根处悄悄爬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红。
符玄悠悠转醒，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她直起身，肩上披着的、属于三秋的外袍随之滑落，那清冽熟悉的气息愈发清晰。她微微一怔，金瞳中还带着初醒的水雾，下意识地抓紧了那件犹带体温的衣袍，抬头看向对面。
三秋正好也“适时”地抬起头，与她目光相撞。他脸上带着惯有的、懒洋洋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小心翼翼为她披衣、痴痴凝望的人不是他。
“醒了？”他语气寻常，“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醒你。”
符玄抓着衣袍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泛起一丝暖意，还有一丝被窥见睡颜的羞涩。她低下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谢谢。”
“光说谢谢可不够。”三秋挑眉，放下书，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衣服还我？有点冷了。”
他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
符玄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还残留着他体温和气息的衣袍，竟生出一点……不舍得还回去的荒谬念头。这念头让她脸颊微热。
她默默地将衣袍递还给他，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相接。
三秋接过衣袍，却没有立刻穿上，而是就着拿衣服的姿势，忽然俯身靠近她。
符玄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结果他只是伸手，从她方才枕着的那卷星图边缘，拈起一小片不知何时落在上面的、极细微的纸屑。
“沾到东西了。”他语气平淡，将那片小纸屑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随手丢掉。
符玄：“……” 她刚刚……在期待什么？这个认知让她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羞窘地别开脸。
三秋看着她瞬间爆红的侧脸和微微嘟起的唇，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的小古板，心思真是越来越好猜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外袍穿好，衣料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穿好后，他并未离开，反而就势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坐下，手臂“不经意”地挨着她的手臂。
“刚才梦到什么了？笑得那么甜。”他状似随意地问起，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
符玄身体微僵。她笑了吗？她自己都不知道。“……没梦到什么。”她矢口否认，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是吗？”三秋侧过头，看着她微红的耳廓，拉长了语调，“我还以为……是梦到我了呢。”
“少自作多情！”符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气势不足。（其实梦到了 (￣▽￣)~）
三秋低低地笑了起来，不再逼问。静默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那支符玄之前落下的、刻有她灵纹的玉笔。
“喏，你的笔，上次落下了。”他将笔递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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