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尽头,天光乍现。
我们踉跄着冲出山腹,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抬手遮挡。
眼前是一条盘山土路,杂草丛生,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清虚观的飞檐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可就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路上,一辆破旧的农用三轮车竟停在路边。
车斗锈迹斑斑,发动机盖歪斜,像是随时会散架。
更诡异的是——
车夫是个瞎眼老太太。
她坐在驾驶座上,双眼蒙着灰布,脸上沟壑纵横,像被风沙刻过百年。
可当我的脚踏上路面的瞬间,她竟精准地转过头,朝着我的方向,递来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蓑衣。
“你奶奶托我给的。”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说穿这衣裳,道观的结界伤不了你。”
我浑身一震。
奶奶?她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她又怎么联系上这个老人?
少年也愣住了:“您……您是陈奶奶?我爷爷提过您!您是当年送林观主上山的车夫!”
老太太没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缓慢却笃定。
我接过蓑衣。
入手粗糙,是粗麻织成,可当我翻开里子——朱砂咒文!
密密麻麻的符文用暗红色的颜料绣在内衬上,笔画凌厉,走势如龙蛇盘踞。
而那字迹——
和奶奶废品站账本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她写的。”我喃喃道,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笔锋,“每一道折笔,每一个顿点……都是她的手。”
“上车吧。”老太太轻声道,“天快黑了,山里的东西,晚上更饿。”
我和少年爬上车斗。
三轮车“突突”发动,像一头喘息的老牛,缓缓驶上盘山公路。
车轮碾过泥土,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可就在我低头的一瞬,我惊愕地发现——
车轮压过的路面,竟泛着淡淡的银光!
那光极淡,像是月光渗进了泥土,又像是某种灵力的痕迹,正沿着车辙蔓延,形成一条发光的路径。
“这是……”我伸手想触碰。
“‘引路痕’。”少年压低声音,“我爷爷说,守界人的车,走过的路,会被‘平安绳’的灵力浸染,能驱邪避祟。只有被认可的人,才能看见这光。”
我心头一热。
奶奶不仅准备了蓑衣,还用她的灵力,为我铺了一条回家的路。
三轮车颠簸前行,山路越来越陡。
风从山谷吹来,带着松针与腐叶的气息。
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飘忽:
“你奶奶当年,就是坐我的车去的道观。”
我猛地抬头。
“那天也像今天,天光灰蒙蒙的。她怀里抱着个黑布包,手一直护着,像是怕摔了。”老太太缓缓摇头,布条下的眼睛似乎望向遥远的过去,“我问她包里是什么,她只说——”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是能救三界的东西。’“后来……她就没再下来。”
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黑布包……是镇魂木?是界核?还是……魔尊?
就在这时——
“呜——嗷!!!”
一声凄厉的狼嗥从山林深处传来!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
车后,树影晃动,红光点点。
一群狼从林中冲出,足有七八只,皮毛灰黑,獠牙外露。
最诡异的是——
每只狼的眼睛,都泛着血红的光!
它们低吼着,涎水从嘴角滴落,目标明确地朝三轮车扑来!
“糟了!是‘血瞳狼’!”少年脸色惨白,“被柳玄舟的咒术控制的野兽,专咬灵力者!”
我刚想掀开蓑衣,可就在这时——
“呼——”
车斗角落,一团黑雾突然凭空升起!
那雾浓得化不开,迅速凝聚成一道屏障,横在车后!
是魔尊!
他竟一直藏在车斗里!
黑雾如墙,血瞳狼撞上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皮毛瞬间焦黑,哀嚎着后退。
“别愣着!”魔尊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冷峻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坐稳!”
我回头看向他。
黑雾中,他的身影若隐若现。
而最让我心头一紧的是——
他左臂的伤口,又在渗血。
黑袍的下摆沾满新鲜的泥土,像是刚从某个深坑里爬出来。
银发凌乱,遮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猛地别过脸,冷哼一声:
“看什么?我只是不想我的‘容器’被野兽啃了。”
“没了你,谁来集齐残片?谁来开镇魂木?”
他语气刻薄,可那句“容器”,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心里。
他不是在救我。
他是在利用我。
可为什么……他要拼死冲出电话亭的废墟?为什么要藏在车斗里?为什么左臂的伤,比在仓库时更重了?
三轮车在颠簸中加速,血瞳狼被黑雾屏障死死挡在后方,红光在夜色中渐渐远去。
老太太依旧沉默地开着车,仿佛身后的一切厮杀都与她无关。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蓑衣,朱砂咒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奶奶,你当年抱着的那个“能救三界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而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我是“容器”的魔尊……
他又在守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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