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的车队是踩着哨塔信号灯的节奏进来的。
车轮碾过碎石路,扬起一圈土灰。江无涯刚从养殖区出来,手里还捏着那枚X-07金属环。他没急着收起来,而是用拇指来回摩挲了一下边缘,然后塞进裤兜。饭桶趴在绿穹根部打盹,耳朵抖了抖,没睁眼。
两辆破货车停在避难所主门前,车上堆满粮袋,封口扎得整整齐齐。赵铁柱站在第一辆车头,右臂的链条锯垂着,左手举起一只空水壶晃了晃:“江干事,我要买水。”
人群一下子炸了。
有人喊“他是不是来抢东西的”,也有人说“这人以前砍人跟切菜似的”。张婶拎着喇叭就冲到了前排,嗓门直接压过所有议论:“一斤水换三斤粮!先验货后交割,不赊账!”
她话音一落,旁边几个大妈跟着应和:“对!童童记账!”“不准拿发霉的麦子糊弄人!”
江无涯往前走了几步,脸上带笑。他从腰间塑料袋里摸出一瓶过滤水,拧开盖递过去:“赵哥喝口润润嗓子,咱们现在讲规矩,不打不抢。”
赵铁柱接过水瓶,仰头灌了一口。他咽下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这儿连空气都比外面干净。”
江无涯顺势伸手拍他左肩,动作自然得像老熟人碰面。但他的指尖在滑落时故意往义肢内侧蹭了一下——触感不对。金属表面有凸起的刻痕。
他低头假装整理袖口,脑子里已经把那三个数字过了一遍:07。
这编号他见过。钢梁上有,排水管上有,抽屉里那枚金属环上也有。
“这胳膊……比你那锯子省油吧?”江无涯笑着问。
“换了新技术。”赵铁柱活动了下手臂,关节发出轻微咔哒声,“代价不小。”
两人说话的工夫,张婶已经带着人开始验粮。她亲自拆了一袋,抓起一把小麦放在掌心翻看,又凑近闻了闻。“成色不错!”她回头喊,“老李拿筛子来,看看有没有虫蛀!”
交易气氛一下子松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赵铁柱右臂的链条锯突然卡住,齿轮发出刺耳摩擦声。他用力甩了两下,机器还是不动。随行的手下立刻把手按在武器上,眼神扫向四周。
江无涯没动。
他慢悠悠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油壶,递过去:“老张婶熬的动物油混石墨粉,顶用。”
赵铁柱愣了两秒,接过油壶,当众打开锯壳,一点点往齿轮缝里滴。油渗进去后,他试着启动,链条重新轰鸣起来。
“你这儿连废油都成战略物资了。”他说。
“能用的东西就不叫废。”江无涯摊手,“我们这儿螺丝钉都要回收三次。”
围观的人笑了。紧张感散了。
江无涯抬高声音:“今天第一单,公开透明!五袋面粉换三百升净水,存入公共水窖,童童记账!”
“收到!”童童举着手里的小本子蹦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孩子搬水桶。
纸鹤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飞向指挥台方向。没人说这是陈卫生在远程监控,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粮搬水运,井然有序。
赵铁柱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你们这地方……真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江无涯问。
“以前我带人抢地盘,靠的是谁拳头硬。你们这儿……靠的是谁能把事办明白。”他顿了顿,“我现在信这个了。”
江无涯没接这话。他只是点点头,转身对张婶说:“留五袋面粉放食堂,其余入库登记。”
张婶应了一声,指挥队伍继续搬运。
太阳偏西时,交易完成。赵铁柱没马上走。他站在车边,看着绿穹投下的阴影慢慢覆盖营地,忽然问:“江干事,你说人到底为啥活着?”
“为了下一顿饭。”江无涯答得干脆。
赵铁柱笑出声,摇头上了车。车队启动,扬尘而去。
夜深了。
江无涯坐在办公室,桌上摊着工作笔记。他把X-07金属环放在台灯下,又翻开之前记录的线索页。钢梁编号、排水管标记、再生纸环上的刻印……全对得上。
他还记得那天在地铁隧道深处看到的合金门,里面一排排玻璃舱,像睡着很多人。
饭桶趴在门口啃螺丝钉,咔哧咔哧响。
江无涯拿起炭笔,在墙上地图标出赵铁柱营地的位置。然后他用红线连接所有出现“X-07”的地点——废弃车场、排水渠接口、哨塔地基、还有老吴头提过的地下管网节点。
线越画越多,最后交汇在一个点:废弃地铁B-7站。
他盯着那个红点看了很久。
窗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队交接班。江无涯吹灭油灯,屋里只剩一点月光。
他低声说:“等他再上门,得问问这‘07’,到底是第几号零件。”
第二天早上,童童来报:赵铁柱留下的五袋面粉里,有一袋底部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C区缺水严重,下次多带”。
江无涯把纸条贴在公告板最显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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