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他居然能听到煤窖底下那玩意儿的心跳?!那玩意儿不是休眠了吗?不是状态微弱吗?这他妈什么狗耳朵?!
我后背唰地一下全是冷汗,脸上肌肉僵硬,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小……小先生说笑了,”我干巴巴地挤出点声音,嗓子眼发紧,“后院就堆点煤,耗子闹腾得厉害,哪来的心跳声……您听错了吧?”
少年墨镜下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没继续追问,但那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淡定样,更让我心里发毛。
他转而用竹杖轻轻点了点地面:“聘礼已收,回礼备好,八字已合。沈老板,你我之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又往前逼近一步,虽然看不见,但那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三日后,子时,冥婚花轿,会准时来接你。”
子时?冥婚花轿?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些抬着活棺材的黑衣汉,还有千名纸人抬轿奏乐的诡异场面,胃里一阵翻腾。
“等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太快了吧?这……这好歹是终身大事,总得……总得准备准备?再说,这冥婚……它合法吗?租界工部局能同意?”
我试图找理由拖延,哪怕多一天也好!
岑无咎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嘲弄:“沈老板,你我是与‘规矩’成婚,与人间的法度何干?至于准备……”
他顿了顿,墨镜“扫”过我苍白的脸:“你不需要准备什么。人到即可。”
人到即可……
这话说的,跟送我去刑场一样!
我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掌控一切的样子,再想想煤窖里那个“自己”,街上那些变成纸人的街坊,还有这逼婚一样的狗屁“冥婚”……一股压抑已久的邪火猛地窜了上来!
去你妈的系统!去你妈的纸匠!去你妈的冥婚!
老子不玩了!
跑!必须跑!立刻!马上!逃离这个见鬼的纸人镇!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也比留在这里被当成祭品、被逼着跟个瞎子玩什么生死恋强!
系统早就警告过,有“空气墙”,超出范围直接抹杀。
但万一呢?万一那警告是吓唬人的呢?万一空气墙有漏洞呢?或者……万一我能找到扛过去的方法呢?
不试一下,我死都不甘心!
就现在!
“小先生,”我强行压下心里的翻江倒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说得对……是得抓紧。那我……我这就去后院再清点一下‘回礼’,务必让您满意!”
我得先把他支走!
少年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或者根本不在乎我打什么主意),微微颔首:“如此甚好。三日后,子时。”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纠缠,竹杖笃笃点地,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我一秒都不敢耽搁,“砰”地关上铺门,插死门栓,心脏还在咚咚狂跳。
跑!怎么跑?
镇子边界在哪?系统没说具体范围,但大概率是以租界边缘为界。
我冲回屋里,翻出所有能找到的大洋和零钱,又揣上那枚静音铜铃和克隆体的铁牌(说不定有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呆了没多久却差点要我老命的寿材铺,一咬牙,从后院翻墙溜了出去。
夜里的租界,灯火阑珊,但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着四周,远处似乎还隐约传来压抑的哭声和尖叫,听得人心慌意乱。我尽量避开大路,专挑阴暗的小巷穿行,朝着记忆里法租界边缘的方向摸去。
越往外围走,行人越少,灯光越暗,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氛围越来越浓。
终于,我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标志着租界边界的铁栅栏和空旷地带。远处,就是漆黑的华界。
希望就在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朝着栅栏缺口处跑去!
就在我即将踏出那片象征性的边界时——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强大的阻力猛地出现!像是一堵完全透明但又坚韧无比的橡胶墙,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我面前!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狠狠撞了上去!
“呃!”胸口一阵闷痛,撞得我眼冒金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妈的!真有空气墙!
我不信邪,咬着牙,再次往前冲,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去撞!
那堵无形的墙纹丝不动!坚韧得超乎想象!而且,随着我的撞击,一股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诡异气味,隐隐约约飘进我的鼻腔。
像是……铜腥味?还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陈旧死亡的腐朽气息。
这味道让我一阵反胃,头皮发麻。
我换了个方向,沿着那无形的边界疯狂奔跑,用手去触摸、用身体去撞击每一个可能的地方!
结果都一样!一堵完全看不见但绝对存在的墙,将整个租界牢牢罩住,根本出不去!
每一次撞击,那股诡异的铜腥腐朽味就会浓重一分,熏得我头晕眼花,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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