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公馆那吃人的地方逃出来,我两条腿还是软的,后背的冷汗就没干过。杜席珍那老狐狸最后看我的眼神,跟毒蛇信子似的,又冰又黏,我知道这事儿绝对没完。那杯血月酒,要不是岑无咎那瞎子莫名其妙插一手,我估计真得咳死在那儿。
想到岑无咎,我心里更乱了。他到底算哪头的?说他是系统的人吧,他好像又在某些关头拦了一下;说他帮我吧,他那副冷冰冰、看戏似的德行又实在让人火大。
一路心神不宁地溜回寿材铺,反手就把门闩得死死的,后背抵着门板直喘气。屋里黑漆漆的,没点灯,只有一点惨白的月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照得那些纸人纸马影影绰绰,跟随时要活过来似的。
操!这鬼地方,没一刻安生!
我摸着黑,跌跌撞撞地想往后院走,想去舀瓢凉水泼泼脸,冷静一下。
刚穿过柜台,脚底下突然踢到个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咕噜噜滚到了阴影里。
啥玩意儿?我皱皱眉,下意识地弯腰伸手去摸。
手指碰到的瞬间,我浑身一僵——那触感,冰凉,光滑,带着点弧度……像是个……人的下巴?!
我吓得猛地把手缩回来,心脏狂跳。不可能!肯定是摸错了!也许是哪个纸人的零件掉了?
我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又慢慢伸出手,朝着那阴影摸索过去。
这一次,我摸到了更多——鼻子……眼眶……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呼吸的气流?吹在我的指尖上?
活……活的?!
我头皮瞬间炸开,猛地后退一步,哐当一声撞在柜台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谁?!谁在那儿!”我声音发颤,对着那团阴影低吼。
没有回应。
但那阴影里,有什么东西,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月光一点点挪过去,照亮了那东西的轮廓。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那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长衫、身高体型也和我完全一样的人。
甚至那张脸——
那就是我的脸!分毫不差!连刚才在杜公馆被吓出来的冷汗痕迹都一模一样!
但那双眼睛,空洞,死寂,没有任何光彩,就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是那个克隆体!系统备份的克隆体!A-07?!卷三大纲里提到过的!它怎么会在这里?!它活了?!
【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个体A-07苏醒。清除程序启动。】
【任务:在A-07清除您之前,清除A-07。】
【失败惩罚:抹杀。】
系统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砸进我脑子里。
操你妈的系统!又来了!自己搞出来的破玩意失控了,让我来擦屁股?!还清除?我怎么清除?!这他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克隆体A-07动了。它极其僵硬地、一步一顿地朝我走过来,动作像是提线木偶,但速度却不慢!而且它手里寒光一闪,竟然多了一把薄如柳叶的短刀!跟我在反派部出任务时最喜欢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可我刚一转身,就感觉背后一股冰冷的、带着杀意的气息猛地贴了上来!
下一秒,我惊恐地发现,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我的手臂,我的腿,我的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开始极其僵硬地、模仿着身后那个克隆体的动作!
它抬手,我也被迫抬手。
它迈步,我也被迫迈步。
它举起那把闪着寒光的短刀,我的右手也不由自主地、极其艰难地、反向朝后伸去,摸索向挂在后腰处的——那里,别着我平时防身用的、同样款式的柳叶短刀!
背对背!动作同步!
我拼命想反抗,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那股无形的力量大得惊人,我的意识像是被关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拿起刀,看着“自己”被背后的克隆体操控着,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他妈怎么打?它动我就得动!它要杀我,我就得配合着把后背亮给它!甚至我砍它一刀,因为动作同步,我自己也得挨一刀!这根本无解!
冰冷的刀锋已经贴在了我的后腰衣服上,只要再往前送一点,就能刺入我的肾脏!
而我的刀,也同样抵在了背后那克隆体的相同位置!
同归于尽?!
不!我不能死!我死了谁去救……妈的,我死了谁给我自己收尸啊!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蹦了出来!
既然动作同步,我伤不了它,因为它也会伤我。
那……如果我伤我自己呢?!
它会不会也跟着受伤?甚至因为是被操控的“复制”方,受到的反噬更大?
赌一把!赌这狗屁同步机制的漏洞!
就在背后那克隆体的刀尖即将刺破我皮肤的瞬间,我放弃了所有抵抗那股操控力的念头,而是将全部意志集中在我的右手上——集中在那把反手握着、抵在克隆体后腰的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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