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的周年庆典,设在集团旗下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水晶灯流转着炫目的光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成功与权势的味道。郑煦言作为主角,正与几位至关重要的政商界元老寒暄,言辞得体,举止沉稳,掌控着全场的节奏。
楚南栀则百无聊赖地待在自助餐区附近,对着一小碟卖相精致的甜点挑挑拣拣,心思显然不在社交上。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斜肩长裙,难得地化了全妆,在璀璨灯光下美得不可方物,却也疏离得如同橱窗里的人偶。
然而,这精心营造的繁华盛景,在晚上八点整,被一声沉闷的、来自地下的爆炸声和紧随其后的、绝对的黑暗彻底撕碎。
“砰——”
“啊!”
“怎么回事?!”
“停电了?!”
整个宴会厅,连同酒店主楼的大部分区域,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应急灯迟钝地闪烁了几下,未能成功亮起,显然备用电源系统也遭到了精准破坏。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呵斥声,杯盘落地的碎裂声,桌椅碰撞声……混乱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急速扩散。
“保持镇静!”郑煦言沉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稳住局面。安保人员的对讲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正在紧急排查故障,但恢复显然需要时间。
黑暗中,人心浮动。一些别有用心的窃窃私语开始滋生:“是不是郑氏得罪了什么人?”“在这种时候出事,不吉利啊……”“看来郑家这次……”
就在这失控的边缘,一束光,突兀地亮了起来。
不是巨大的探照灯,也不是应急灯的惨白。是手机屏幕的光,冷白,微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如同指引迷途的星辰。
那束光晃了晃,然后稳定地指向宴会厅前方的小舞台。
众人下意识地循着光源望去。
只见楚南栀不知何时已经利落地蹬掉了碍事的高跟鞋,赤着脚,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提着过长的裙摆,动作轻盈得像只猫,几步就借着一把椅子的助力,跃上了那个原本为乐队和主持人准备的小舞台。
手机的光束打在她身上,在她身后投下一个巨大的、摇曳的影子。她站在舞台中央,香槟色的裙摆如同绽开的花,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慵懒和漫不经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近乎凛然的光辉。
她将手机的光稍稍抬高,照亮了自己大半张脸,也让她清亮的声音能更清晰地传出去:
“诸位——”
仅仅两个字,不高亢,不急切,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压下了部分骚动。所有慌乱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那片小小的光晕中,聚焦到她身上。
“不就是黑了一会儿吗?”她歪了歪头,语气甚至带着点她特有的、不合时宜的懒散,“多好的机会啊。平时灯太亮,晃得眼睛疼,说话还得端着笑,脸都僵了。现在多好,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谁,正好可以偷偷松口气,打个盹儿,或者……干点平时不敢干的事儿?”
她这番歪理,让紧张的人群愣了几秒,随即,竟然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压抑的笑声。恐慌的气氛,像是被戳破了一个小口,悄然泄掉了一些。
楚南栀也跟着笑了笑,那笑容在手机光的映衬下,干净又明亮:“再说了,郑氏这么大艘船,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被这点小停电给吓趴下?电会来的,灯会亮的,该谈的生意,该赚的钱,一样都跑不了。”
她的目光在黑暗中扫过,仿佛能看清每一张惊魂未定的脸。
“至于那些趁着黑,想搞点小动作,或者想说点风凉话的……”她语气陡然一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犀利,“我劝你们省省。黑暗又捂不住嘴,也挡不住耳朵。等灯亮了,谁在浑水摸鱼,谁在落井下石,看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软中带硬,既是安抚,也是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在这清晰的话语面前,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所以啊,”楚南栀最后总结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轻松,“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是参加了个……特别的烛光晚会?怕什么?”
她举起手机,晃了晃那束微弱却坚定的光。
仿佛是响应她一般,人群中,第二束、第三束、第十束……越来越多的手机光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次第点亮的星辰,驱散着黑暗,也驱散着人们心中的不安。光束汇聚,虽然无法照亮整个宴会厅,却足以让人看清身边人的脸,足以传递一种“我们在一起”的信念。
不知是谁先开始,零星的掌声响起,随即,掌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片热烈的、充满感激和敬佩的海洋!
在这片由手机星海和热烈掌声构筑的奇异光芒中,郑煦言站在原地,没有点亮自己的手机。他的目光,穿越晃动的人影和交错的光束,牢牢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舞台上那个赤着脚、举着光、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女人。
她站在那里,不需要华丽的灯光,不需要精致的妆容,甚至不需要鞋子。她本身,就在发光。
在他构建的、秩序井然的商业帝国骤然崩塌陷入混乱的时刻,在他以为需要动用铁腕才能控制的局面里,是她,用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近乎儿戏又无比智慧的方式,轻松地稳住了所有人。
她不是他所以为的需要被保护的瓷娃娃,也不是他最初定义的麻烦和累赘。
她是能在黑暗中,为自己,或许……也为他,掌灯的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名为“理性”与“协议”的堤坝。那被他刻意忽略、强行压抑的悸动、欣赏、心疼,以及更深沉的、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东西,在这一刻,清晰无比地浮出水面。
他看着她,仿佛要将此刻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灵魂深处。
楚南栀在掌声中微微颔首,然后利落地跳下舞台,重新融入人群,将手机光熄灭,仿佛刚才那个光芒四射的掌灯人只是众人的幻觉。
但郑煦言知道,不是。
有什么东西,已经在这片意外的黑暗中,彻底地、不可逆转地改变了。
灯光在几分钟后终于恢复。
世界重归光明。
但有些人眼里的光,却从这一刻起,只为特定的人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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