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将门外那个冰冷、喧嚣、危机四伏的世界暂时隔绝开来。门内,是一个极其狭小、简陋,却奇迹般地保持着整洁与某种微弱生活气息的空间。
杨潇僵立在门口,浑身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破烂工装的褶皱不断滴落,在脚下迅速汇聚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渍。他高大的身躯在这个逼仄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局促,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廉价的洗衣粉香味,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中药味,以及一种属于女孩子的、清浅的馨香。
这气味,这环境,与他这些天所经历的肮脏、混乱、冰冷截然不同,让他那时刻紧绷的、戒备的神经,产生了一丝奇异的、近乎眩晕的恍惚感。他不敢贸然踏入,仿佛自己满身的泥泞和狼狈,会玷污了这片虽然贫瘠却干净的方寸之地。
林倩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冰冷的湿衣紧紧裹着身体,冷得她微微发抖。但比寒冷更甚的,是一种引“狼”入室后的强烈不真实感和紧张感。她看着门口那个像落汤鸡一样、却又莫名带着一种脆弱挺拔感的男人,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快……快进来啊,别站在门口了。”她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因为冷和紧张而带着细微的颤音。她弯下腰,从门后一个简陋的鞋架上拿出一双明显是女式的、洗得发白的塑料拖鞋,有些窘迫地放在他脚边,“鞋……可能有点小,你将就一下。”
然后她又慌忙从旁边的椅子上抓起一条干净但边缘有些磨损的淡蓝色毛巾,递给他:“先擦擦头发和脸吧,都湿透了。”
杨潇迟疑了一下,才接过那条柔软的毛巾。毛巾带着阳光晒过的好闻味道和淡淡的皂角清香。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擦拭着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冰冷的皮肤接触到柔软的干爽织物,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尽量控制着动作幅度,避免将更多的水甩到干净的地面上。
“谢……谢谢。”他低声说道,声音依旧沙哑。这是他踏入这个空间后说的第一句话。
“没……没事。”林倩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也拿起另一条毛巾擦拭着自己。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尴尬之中。两个几乎完全陌生的、湿漉漉的男女,共处一室,未来几晚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这情形超出了他们任何一人的经验范畴。
沉默持续着,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哗哗声和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可闻。
最终,还是林倩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起头,看向杨潇,眼神努力显得镇定而认真:“那个……虽然情况有点……特殊。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杨潇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表示他在听。水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
“首先,”林倩指了指客厅角落那个看起来旧得不成样子、填充物都有些外露的暗红色绒布沙发,“那里……就是你晚上睡觉的地方。可能不太舒服,但……总比外面强。”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睡里面那个小隔间。我们……互不打扰。”
杨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沙发,点了点头。能有一个干燥的、室内的栖身之所,已经是天壤之别,他没有任何挑剔的资格。
“其次,”林倩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卫生间你可以用,就在那边。”她指了一下一扇窄小的门,“热水器是那种老式的,烧水比较慢,用水要省一点。还有……我平时上班……比较晚,可能作息跟你不太一样。希望互相体谅,尽量保持安静。”她含糊地带过了自己的工作性质。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格外严肃,甚至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我希望……我们能互相尊重。你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雨停了,或者你找到更好的去处,就……请离开。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或者举动。否则……”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坚决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她底线中的底线。
杨潇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打断。直到她说完,他才迎上她带着戒备和审视的目光,极其郑重地、缓慢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坦然而平静,没有任何闪烁或杂质。
“我明白。”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诚恳,“谢谢你收留我。我会遵守规矩,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等我找到工作安顿下来,会立刻离开。你的恩情,我会记住。”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或不满,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承诺般的庄重。这种态度,让林倩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似乎……可以相信他?
“那……那就好。”她点了点头,气氛似乎缓和了一点点,“你……你先去冲个热水澡吧,不然真要感冒了。卫生间里有干净的毛巾,是那条黄色的。我去……我去给你找件能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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