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站在院中的项羽彻底暴怒!这不知死活的怪物,竟敢将瑶儿置于如此境地!
他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重瞳中燃烧着足以焚毁苍穹的烈焰,向着侍从的方向发出一声撼动宫苑的咆哮:
“戟来!”
“嗡——!”
沉重的霸王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破空而至,稳稳落入他蒲扇般的大手!暗沉的戟刃在幽光下泛起狰狞的血芒!
项羽一步踏出,脚下青砖应声化为齑粉!他高大的身影仿佛瞬间拔地擎天,凝聚了足以劈开山岳的恐怖气势,戟尖遥指空中那冰冷的巨鸢,声如九天惊雷炸响:
“何方妖物!安敢惊扰瑶儿!滚下来受死!!!”
狂暴的声浪裹挟着霸王的滔天杀意,直冲云霄!
空气在他周身扭曲、爆鸣!那锁定虞瑶的探照光束,竟被这纯粹而蛮横的意志冲击得剧烈晃动、明灭不定!
就在项羽即将踏碎地面,以肉身之力硬撼这钢铁苍穹的瞬间——
“咔哒…锵!咻——!”
一连串更加急促、更加精密的机括咬合声从巨鸢腹部爆响!
一道相对纤细的青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巨鸢腹下打开的舱口激射而出!
青影并非直冲项羽,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违反常理的、灵蛇般的诡异弧线,巧妙地避开了那毁灭性的戟锋所指,轻盈如一片被风吹落的竹叶,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虞心苑门前数丈之遥的空地上,正落在项庄、钟离昧等如临大敌的将领与那青铜巨鸢之间。
光芒稍敛,现出来者身形。
一身青灰色的宽大布袍,质地奇特,隐有金属丝线暗纹流动,仿佛糅合了冰冷的机关造物与柔软的布料。
袍袖宽大,几乎垂至地面。来人面容清矍,下颌蓄着短须,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眼神却深邃沉静得如同古井寒潭,蕴藏着远超其外貌的沧桑与智慧。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负之物——一个几乎与他身高等长的巨大长方形木匣,匣身布满细密的榫卯接口与无法理解的暗刻符文,古拙沉重,与主人略显单薄的身形形成奇异反差。
面对项羽那足以令鬼神辟易的滔天杀意和周围明晃晃的兵刃,青衣人神色平静无波,仿佛踏足的不是修罗场,而是寻常庭院。
他微微躬身,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中交错,行了一个极其古老、带着某种祭祀意味的拱手礼,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巨鸢的轰鸣与兵戈的肃杀:
“鬼谷门下不肖弟子,墨夷离。奉家师之命,星夜兼程,特来拜会西楚霸王,并求见虞夫人。惊扰之处,万望海涵。”
他微微一顿,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那被光束锁定的虞心苑内室,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事急从权,万般惊扰实非得已。只因事关夫人性命安危,及……天地间一桩绝大隐患—“地脉龙睛”。”
他刻意停顿,重瞳迎上项羽燃烧着怒焰的双眼,“夫人此刻体内枯发如槁、气若游丝、本源震荡,绝非寻常伤病损耗,乃是引动了某种……禁忌之力反噬己身而不自知!此祸根源深重,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虞!墨某此来,正是为解此厄!请霸王,容我一见!迟恐不及!”
“鬼谷?” 项羽重瞳微眯,戟尖纹丝不动地锁定着墨夷离身后的巨鸢,杀意如冰封的火山,并未因对方言辞而稍减。
“张良亦曾言及‘地脉龙睛’,然其语焉不详,玄虚莫测!瑶儿为救忠良,心力交瘁,岂是尔等口中‘禁忌反噬’!”
他向前重重踏出一步,地面再次龟裂,声如寒铁交击:“汝驾驭此等凶戾铁鸟,强闯宫禁,光束直指孤之爱姬,更引动她体内异状加剧!此等行径,焉敢妄称‘解厄’?速速退去!若再惊扰瑶儿半分,休怪寡人戟下无情!”
墨夷离面对霸王的滔天威压与斥责,身形依旧纹丝不动,如同扎根于磐石的古松。他并未辩解,只是缓缓抬起右手。
那是一只异常稳定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覆盖着淡淡的、常年与精密机括摩擦留下的茧痕。
随着他手指极其精妙地在虚空中几个勾、点、捻的动作,仿佛拨动了无形的琴弦。
“咯哒哒…锵锵锵!” 他身后悬停的青铜巨鸢发出一连串流畅悦耳、如同乐章般的金属咬合声。
巨大的翼展边缘,那些高速旋转、切割空气发出凄厉尖啸的青铜刃轮,转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降低、减缓,最终完全停止。狂暴的气流瞬间平息,只余下夜风的呜咽。
紧接着,巨鸢庞大的躯体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双翼优雅收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盈姿态缓缓下降,最终稳稳地落在霸王宫前宽阔的广场上,巨大的青铜爪陷入地面半尺,却再无一丝声息,如同瞬间化作了一尊沉默的、来自远古的图腾雕像。
唯有那对由无数水晶棱面构成的复眼,依旧幽幽地散发着冰冷的微光,无声地昭示着它内蕴的恐怖力量。
这举重若轻的驾驭,这由狂暴杀戮巨兽瞬间化为温顺雕塑的惊天转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震撼力与说服力。
项庄、钟离昧、虞子期等人紧握兵器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力道,眼中的敌意被巨大的惊疑所取代。这神秘人,似乎……真的不像是来厮杀的?
墨夷离的目光再次投向项羽,声音依旧平稳:“铁鸢已落,威压已收。此物仅为代步赶路、护持己身之用,惊扰霸王,实属无奈。请霸王明鉴,墨某所求,唯见夫人一面,解其倒悬之危。夫人体内隐患,非寻常医者能解,迟恐生变。” 他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更低,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项羽的重瞳死死盯着墨夷离,又扫了一眼那尊沉默的青铜巨兽,再回望洞开的门扉内——那里,有他虚弱到极点、此刻又被莫名引动痛苦的爱人。
狂暴的杀意在胸中翻腾,与对虞瑶安危的极致担忧激烈碰撞。对方展示了压倒性的力量却又主动示弱,言辞恳切直指虞瑶危症……这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断然拒绝。
戟尖,终于极其缓慢地,向下沉了一寸。那熔岩般的重瞳中,依旧燃烧着警惕的火焰,但一丝审慎的权衡,已悄然取代了纯粹的毁灭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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