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侍女大多是彭城本地新采买的,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忐忑或强装的恭顺。妇人审视的目光苛刻而挑剔,仿佛不是在挑选伺候人的仆役,而是在评估某种货物的价值与风险。
这妇人自称“吴妪”。她的出现,表面上是源于虞心苑内一个微小的“空缺”。
虞瑶近日常感疲惫,加之对重伤初愈的龙且格外上心,担忧其恢复情况,便将自己最信任、也最懂医理的贴身婢女紫苏,暂时拨去龙且府邸“协理汤药、照看起居”。
紫苏这一走,虞心苑内务,尤其是新进人手的调教与安置,便需要有人暂代。
虞瑶本欲从苑中现有稳重的年长侍女中提拔,但恰在此时,负责采买的管事领来了这位自称曾在某没落贵族家中执掌过内务、经验丰富的妇人。
管事言辞间对其颇为推崇,称其“规矩极严、手脚麻利”。虞瑶见这妇人举止沉稳,言语清晰,便未深究其来历,只当是管事寻来的可用之人,遂点头允了她暂时协助打理西偏院新侍女的安置与规矩教导。
吴妪确实手脚麻利,将一应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然而,在她那双看似刻板无波的眼睛深处,却偶尔掠过一丝与其身份不符的、过于锐利的精光。
此刻,吴妪正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教导”新人的职责。
她严厉地纠正着侍女们的站姿、应答的声调,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动声色地记录着这些年轻女子的细微反应——
谁的眼神过于活络?谁似乎带着别处习得的规矩?谁又显得过于木讷或胆怯?她在评估,也在筛选。
更重要的是,她将利用这个身份便利,将苑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于虞与项羽的各种状况、以及任何异常举动,通过同样隐秘的渠道传递出去。
一个围绕着虞瑶、名为“协理”实为“窥探”的无形之网,正借着新人的涌入、女主人一时的心力交瘁和对手深埋地下的隐秘力量,在无声无息间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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