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折射后的炽白光柱,挟着焚风蚀骨之威,自刁钻无比的角度袭向素商后心!其速之疾,其势之险,已臻间不容发之境!
素商清冷的面容上霜色更重,却无半分惊惶。她盘膝跌坐,焦尾琴“烬霜”横置膝头,玉指疾拂,弦上清音乍变!原先试图安抚疏导的《空山净》戛然而止,转为裂石穿云、杀伐凛冽的《破阵乐》!琴音不再是无形涟漪,而是凝作数道半透明的锋锐音刃,破空尖啸,不偏不倚正正撞上来袭光柱!
“铮——锵——!”
金铁交鸣般的刺耳锐响悍然爆开,震得人耳膜生疼。音刃勉力将那致命光柱撞得偏开数尺,擦着素商鬓边飞过,灼人的热浪撩起她几缕青丝,瞬间焦卷。身后那玄黑廊柱被残余光柱扫中,立时蚀出一道深痕,边缘嗤嗤作响,青烟直冒。素商娇躯微颤,喉头一甜,一缕殷红血丝自唇角缓缓淌下,滴落在素白琴身之上,宛如雪地红梅。她强压下翻涌气血,指尖不敢稍停,琴音再转,复归清正守护之调,只是面色已苍白如纸。
几乎同一刹那,另一道贴着地面蜿蜒袭来的光柱,以刁钻角度直冲虞瑶双足而来!其势凌厉,眼看就要触及她的裙裾——
然而,就在距离虞瑶双足尚有三寸之距时,那炽烈光柱竟毫无征兆地骤然消散,如同被无形之力悄然抹去,连一丝余温都未曾留下。
可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直如山岳般默立护卫的秦斩已然出手!他甚至未曾回首,全凭沙场淬炼出的本能,那杆饮血无数的丈八玄色大槊已挟着凄厉风压反扫而出!槊锋未至,那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惨烈煞气已凝若实质,悍然击向原本光柱所在之处!
“轰!”
一声闷雷般的爆响,那未及消散的炽白光柱竟被这纯粹的杀伐之气硬生生冲散、湮灭!秦斩持槊的手臂稳如磐石,连身形都未曾晃动分毫,唯有兽面甲下传出的呼吸声,较之先前沉重了半分。
他虽不解那致命光柱为何凭空消散,但警惕之心更盛,高大身躯不着痕迹地调整方位,将虞瑶更严密地护在身后阴影之中,槊尖低垂,如临大敌。
“守久必失!此物借地脉之力,几近无穷!须寻其枢机,破其关窍!” 张良的声音在混乱中依旧清越冷静。他并未直接出手格挡光柱,而是眸光锐利如鹰隼,急速扫过那癫狂旋转的太阳轮、红芒刺目的神鸟,以及四周墙壁上明灭不定的诡异纹路,试图从中找出这庞大机关体系的规律,或是那遁去的一线“生门”。
白圭手中金算盘的急响已汇成一片连绵噪音,他额上汗珠滚落,眼神却亮得骇人,死死锁定圆盘边缘飞速流转的刻度与古篆,心神急转,推演其运行轨迹。
白圭怒喝:“轮转之序有变!每番喷薄光柱后,必有刹那之气机回落!十鸟目中之辉,明暗参差,并非一体!东方第三只,光华最炽,当为此次攻伐之主枢!”
言犹在耳,一直静观其变、气息几与周遭阴冷死寂融为一体的巫炤,骤然发难!他身形如鬼魅飘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数道折射光柱,玄衣一闪,已迫近白圭所指——东方第三只青铜神鸟!
他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通体黝黑、造型古拙的短杖,杖首一枚幽暗珠子正自无声飞旋,仿佛能吞噬光线。短杖如毒蛇出洞,疾点向神鸟双目之间、一处极其隐秘、符文交汇的微小凹陷!
“啵……”
一声轻微几不可闻的异响,如同水泡破灭。那神鸟眼中炽盛红芒应声一黯,虽旋即复亮,但整个青铜太阳轮的旋转速度,明显出现了一刹那几乎难以察觉的迟滞!漫天激射的炽白光柱,其威势与速度也随之衰减近一成!
行之有效!
然则,这微末的干扰,却似彻底触怒了这古老造物的核心灵性!
青铜太阳轮发出的“嗡隆”之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金铁刮擦!轮心那暗金幽银的阴阳鱼旋转骤然加速到极致,化作一团令人目眩的模糊光影!十只神鸟不再安于原位,庞大的青铜躯壳竟开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刻便要挣脱桎梏,扶摇而起!
更可怖的是,四周墙壁与廊柱上那些原本只是缓缓游动的诡异纹路,此刻如同被注入狂暴生命,疯狂扭动、蔓延,散发出浓烈到化不开的幽蓝光芒,与太阳轮的血红凶光交织撕扯,将整个厅堂映照得光怪陆离。空间扭曲之感骤增,众人只觉脚下虚浮,方位莫辨,平衡几失!
“祸事!此物恐将彻底展开‘十方炼狱’之变!” 墨夷离脸色铁青,维持淡青光幕的双臂剧颤不止,光幕表面涟漪沸腾,明灭不定。
墨夷离急呼:“气机层级急剧攀升!‘量天尺’……快要支撑不住了!”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凝神观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枚玄色佩饰的张良,眼中骤然爆射出一道精芒!
他捕捉到了!在太阳轮中心阴阳鱼旋转至巅峰、四周墙壁幽蓝纹路光芒最盛的刹那,圆盘边缘某处极不起眼、刻着一个仿佛被岁月遗忘的古老“休”字符文的位置,其光华反而出现了一瞬的、与周遭狂热格格不入的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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