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那播下星火的澜陨小界,李长寿并未立刻回归洪荒,而是驾起星遁,于诸天星海间又悄然游历了十数载。
这十数载间,他行踪飘忽,偶尔驻足于某些星辰之力特异或道法迥异的世界,观察其星辰运转规律,体悟不同天道法则下星辰之道的表现,进一步完善自身道域,加深对《星辰葬界》卷轴的理解。七曜星核在体内周天运转,愈发圆融无暇,气息内敛至深,若不主动显露,便如凡铁沉水,再无半分特异。
期间,他也远远感应到几处此前播下的“星种”所在。有的星火已然熄灭,那点微末的星辰印记彻底消散于凡尘,或是中途夭折,或是心性转变,放弃了道途。有的则如石星一般,仍在顽强地汲取着微光,于各自的世界中艰难前行,虽进度不一,却皆保有一份向道之心。
李长寿并未现身干涉。缘起缘灭,道途自择。他播下的是希望与可能,而非枷锁与必然。能走多远,全看其自身造化。
这一日,他心有所感,冥冥中与洪荒大世界的联系骤然清晰了许多,仿佛离家已久的游子,听到了故乡的呼唤。他知道,是时候回去了。
星遁调转方向,不再于外围星域徘徊,直指那浩瀚无垠、散发着磅礴生机与复杂天道波动的洪荒大世界。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洪荒的与众不同。其天地胎膜厚重无比,法则交织如网,排斥着一切非本界的气息与力量。寻常域外生灵,若无特殊手段或接引,根本难以踏入半步。
李长寿收敛周身所有星力波动,仅以最纯粹的仙灵之气包裹自身——这是他身为洪荒修士的根本气息。同时,体内七曜星核微微调整频率,使其散发出的道韵与洪荒天道更为契合。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他并未引起多少波澜,便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层无形的壁垒,再次踏足了这片熟悉的天地。
浓郁的先天灵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万族生灵的气息、各大道统的法则韵味,以及一种沉淀了无数元会的沧桑与厚重。与星墟的死寂、诸天小界的单薄截然不同。
他没有立刻返回昆仑山玉虚宫,而是先去了记忆中的几处地方。
首阳山人族祖地,依旧是人烟稠密,气运蒸腾,只是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肃杀与紧张的氛围,边境之地,隐约有妖气与血煞之气缭绕,显然巫妖大战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
西昆仑瑶池仙境,依旧是仙气缥缈,守卫森严,感应不到内部具体情形,但那股万仙来朝的威仪似乎更盛往昔。
血海冥河,戾气深重,污秽滔天,仿佛有无尽怨魂在嘶吼,与记忆中一般无二,仍是洪荒一等一的凶煞绝地。
他也悄然感应了一下几位熟人的气息。玄都师兄依旧在八景宫中清修,气息深不可测;赵公明于峨眉山罗浮洞道场,气运昌隆,似乎道行又有精进;而云霄仙子……其气息清冷孤高,隐于三仙岛,仿佛与世隔绝。
一切似乎都未改变,又似乎暗流涌动。
李长寿心中稍定,至少表面上,洪荒大局尚算平稳。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几不可查的清风,朝着昆仑山方向遁去。
以他如今之能,施展遁法,速度何其之快。不过片刻功夫,那巍峨连绵、龙脉盘踞、紫气蒸腾的昆仑山便已映入眼帘。群山万壑间,仙鹤翔集,灵兽奔走,瀑布如练,宫阙隐现,一派仙家盛景。
他没有惊动山门守卫,亦未直接回返玉虚宫,而是先绕行至记忆中小琼峰的方向。
然而,当他抵达原本小琼峰所在的方位时,却不由微微蹙眉。
眼前并非预想中那座熟悉的山峰,而是一片被淡淡云雾笼罩、地势略有改变的区域。山峰轮廓依稀还有旧日影子,但山势似乎被人以力微微调整过,灵气分布也与此前迥异,更添了几分玄奥与隐秘。若非他对此地气息熟悉到骨子里,几乎要以为找错了地方。
“师父出手调整过?”李长寿心中明了,这定是师父齐源道长在他离去后,以力重新布置了道场,既是保护,也是隔绝。
他并未强行闯入,而是于云层之上,遥遥一拜,以神念传出一道唯有齐源道长方能接收的独特波动:“不肖弟子李长寿,游历归来,特来拜见师尊。”
波动传出,片刻之后,前方云雾悄然分开一道缝隙,露出其后景象。小琼峰依旧清幽,竹楼药园井然有序,只是那株老松似乎更加苍劲,药园中的灵药也多了许多他不认识的品种。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负手立于竹楼之前,依旧是那副清瘦矍铄的模样,道袍整洁,目光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不是齐源道长又是谁?
“回来了?”齐源道长声音平淡,仿佛他只是出门访友数日一般。
李长寿按下云头,落在师父面前,恭敬行礼:“弟子回来了,劳师尊挂念。”
齐源道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欣慰:“看来此番游历,收获不小。根基之浑厚,道韵之深邃,已非昔日可比。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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