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伴随着玄武大阵光幕的一次剧烈震颤。
湛蓝色的光华忽明忽暗，其上游走的玄武虚影布满了裂痕，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脚下的大地在呻吟，每一次来自外界的撞击，都让所有人的五脏六腑随之翻腾。
希望，这个刚刚被援军点燃的词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幸存的弟子们，脸色比身上的法衣还要苍白。
有人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咸腥的血味。
有人双手紧握着法剑，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撑不住了……哪怕等到了援军也撑不住……”
一个年轻弟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丢掉法剑，双手抱头，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这声呜咽，如同瘟疫，瞬间传染开来。
在堡垒后方的一个角落。
叶凡盘膝而坐，他刚刚吞下一枚丹药，正竭力炼化着药力修复伤势。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最前方那道遗世独立的白衣身影。
“小子，情况不对！这阵法是必破之局！”
“那个姓萧的女娃虽然果断，但终究是杯水车薪！这白衣小子托大了，他根本没料到来到援军整体实力竟然这么弱，根本不足以对抗兽潮！”
“听我的，趁现在还有一点混乱，我们找机会从侧翼突围！你的底牌加上老夫的指点，九死一生，总好过十死无生！”
他脑海中，古老焦急的声音不断催促。
叶凡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突围？
逃跑？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再次落在那道背影上。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一动不动。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如此镇定？
凭什么所有人，包括身份尊贵的萧清雪，都对他言听计从？
凭什么自己就要像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跑？
从寒雾谷的机缘被夺，到此刻的生死绝境，一种名为“不甘”的火焰，在他胸膛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不。”
叶凡在心中，对古老吐出了一个字。
“我不走。”
“他能站在这里，我也能。”
就在堡垒内人心惶惶，各怀鬼胎之际。
林风的眼帘，微微抬起了一线。
他的神识，笼罩着整个堡垒。
他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能“看”到每一张面孔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恐惧，绝望，不甘……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的感知中，形成一片嘈杂的噪音。
但在这片噪音中，有一道不和谐的音符，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一股混杂着怨毒、疯狂的意念。
林风的视线，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青云宗援军队伍中的一名弟子身上。
那名弟子相貌平平，修为也只是筑基中期，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此刻，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与其他恐惧的弟子并无二致。
但他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疯子……都是疯子……”
“什么狗屁前辈！什么玄武大阵！再守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凭什么要我们为他的愚蠢陪葬！”
“只有破开阵法，制造混乱，才有机会逃出去！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名弟子名叫孙淼，是青云宗一名长老的远亲，平日里仗着关系作威作福，心胸狭隘至极。
他根本不信什么前辈高人，只觉得“霜”和萧清雪的所作所为，是将他们往火坑里推。
他悄悄地，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负责维持的那个阵法节点挪动过去。
他的计划很简单。
将自己体内的灵力，以一种逆行的方式，猛地灌入阵眼。
这一下，足以让本就濒临极限的玄武大阵，出现一个无法弥补的缺口。
到那时，兽潮涌入，场面大乱。
他就可以趁着所有人替他当挡箭牌的功夫，施展秘法逃之夭夭。
林风的眸光，冷了下去。
他当然可以开口喝止，甚至直接出手击杀。
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
孙淼已经走到了阵法节点前。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狰狞。
体内的灵力，开始疯狂逆转，汇聚于掌心。
就是现在！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即将按向那光芒闪烁的阵眼的瞬间。
他的脚踝处，传来一股力道。
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狠狠绊了一下。
“嗯？”
孙淼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他预想中扑向阵眼的动作，变成了一个踉跄的、狼狈的侧摔。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玄武大阵那层薄如蝉翼的光幕，直直撞了过去。
嗡！
光幕上荡起一圈涟漪。
一股柔和的排斥力，从光幕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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