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这么早……”
几个叔父和话事人看着走进来的乌鸦，全都愣住了，几乎没认出来。
往常那个一头乱发、穿着花衬衫、满脸戾气的乌鸦不见了。眼前的乌鸦，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虽然手艺不咋地，显得有些参差不齐，但确实短了。他身上套着一套明显不太讲究的黑色西装。
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配上他那张依旧带着几分凶悍的脸，显得极其怪异。
“乌鸦……你……你搞什么鬼？”一个叔父忍不住问道，“穿成这样去奔丧啊？”
乌鸦没像往常一样暴怒，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一圈，语气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生硬的平静：“我乌鸦想明白了！古惑仔也需要形象管理，怎么样，我这身像不像有钱人。”
“乌鸦，你疯了？”
“我可没疯，我悟出了一个真理，打打杀杀在这个时代没用了，世界变了，现在一切向钱看……”
吴志伟：“对了，乌鸦，你那场子天天被扫，到底得罪谁了？”
听到吴志伟的疑问，乌鸦猛拍桌子：“我也不知道到底得罪哪个扑街了，天天扫，现在已经14天了。命令是O记那边下的，我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这些天的损失，让他心痛无比，他都想跟楚南做正经生意了。黑色产业，条子盯得太紧。
这时，东星话事人骆驼来了。
“坐。”骆驼一边坐下，一边招呼众人坐下。
按照惯例扫视众人，这时才发现乌鸦的异常。
“乌鸦，你这是怎么回事……”
乌鸦又讲了那套他悟出的真理。
骆驼：“……”
骆驼随后挥手制止了乌鸦的胡扯：“今天是每月一次的例会，你们先汇报下情况，然后我说几件事……”
冗长的会议发言，让文化不高的各位听得直打哈欠。
“好了，我说的就这几件事，另外，就是乌鸦的事……”
龙头骆驼坐在主位，面色凝重。
“这次的事，大家都清楚了。”骆驼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在铜锣湾，尤其是永兴街的盘口，损失巨大，盘口几乎瘫痪！小弟被抓，场子被封，赔出去的钱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乌鸦，你没有得罪警方的什么人吧？”
“老大，我又不是什么愣头青，怎么可能得罪警方的高层。”
沙蜢第一个拍桌子跳起来，指着乌鸦骂道：“丢他老母！都是乌鸦你这个衰神！要不是你在铜锣湾惹是生非，会引来O记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我看就是你连累了社团！”
乌鸦如今剪了短发，穿着那身依旧不太合体的西装，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但脾气似乎真的收敛了一些。他没像往常一样直接怼回去，而是梗着脖子反驳：“沙蜢，你少在这里放屁！O记要扫你，需要理由吗？这次明显是有人搞鬼！”
“搞鬼？谁搞鬼？”吴志伟眯着他那标志性的笑眼，语气却带着锐利，“和永兴街挨的最近的就是洪兴的楚南。你之前还和他一起在半岛酒店吃饭，打得火热。现在O记只扫我们东星，洪兴屁事没有。乌鸦，你该不会是收了楚南什么好处，帮着外人来搞自己社团吧？”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的目光都锐利地射向乌鸦，连骆驼都皱紧了眉头。
“我顶你个肺！吴志伟你少血口喷人！”乌鸦急了，猛地站起来，指着自己身上那身西装，“我乌鸦是那种人吗？我跟楚南吃饭，那是……那是人家给面子！这叫人情世故！你们懂不懂？”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他那套刚领悟没多久的新道理：“楚南那个人，跟细B、跟洪兴那些老家伙不一样！他讲规矩，重义气！上次我输了他的人，他转头就请我去半岛酒店，给我台阶下！这叫会做人！他要想吞我们地盘，需要用这种手段？他直接让O记把我们全扫了不是更干净？”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我看，楚南根本就没把我们东星这点地盘放在眼里！人家玩的是穿西装、开公司、搞慈善！层次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疑神疑鬼，是想想怎么跟人家一样赚钱！”
这番话从乌鸦嘴里说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雷耀扬挑了挑眉，司徒浩南面无表情，沙蜢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骆驼敲了敲桌子，让吵嚷的场面安静下来。他目光深邃地看着乌鸦：“乌鸦，你说有人搞鬼，那你觉得是谁？”
乌鸦愣了一下，他光顾着为楚南辩解和想着赚钱了，还真没仔细想过是谁在背后搞鬼，下意识地排除掉了楚南的可能性。他支吾着说：“肯定是……是其他眼红的社团！或者……或者是和合图那些余孽！”
骆驼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老江湖的洞察：“这次O记的行动，目标明确，力度空前，而且只针对我们东星。这不像是一般的江湖恩怨，更像是……有同行在借官方的刀杀人。”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在乌鸦身上停留了片刻：“楚南这个人，不简单。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上位，背后肯定有他的手段。乌鸦，你觉得他讲人情世故，但有时候，最大的人情世故，就是让你吃了亏，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乌鸦张了张嘴，想反驳，但骆驼的威望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心里却依旧固执地认为骆驼是想多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楚南在半岛酒店的从容，以及一起赚钱的诱惑。他觉得骆驼他们这些老家伙，已经被时代淘汰了，根本不懂现在该怎么混。
“总之，”骆驼最后定调，“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收敛点，把剩下的场子看好。至于楚南……”他顿了顿，“保持距离，多看少动。我倒要看看，他这条过江龙，到底想掀起多大的风浪。”
会议在不甚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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