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医院心外科病房内，气氛有些凝重。章以芯将一份详细的诊断报告放在桌上，推到了楚南和小犹太阮梅面前。
“阮小姐的心脏情况，比我们最初预想的要复杂一些。”章以芯指着报告上一处狭窄的血管，语气专业而冷静，“她这是先天性的心脏血管畸形，伴随严重的瓣膜闭合不全。单纯靠药物维持，风险很高，随时可能再次急性发作，下一次未必能这么幸运。”
她顿了顿，看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小犹太，以及眉头微蹙的楚南，继续道：“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案，是去美国进行一项心脏支架植入手术，同时修复瓣膜。这项技术那边比较成熟。”
“去……去美国？”小犹太的声音带着颤抖，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她就感觉一阵眩晕，那意味着天文数字的费用。
章以芯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是的。我已经询问了我在那边的导师，他能提供一些帮助，但即使享受最优惠的合作价格，手术费、材料费、住院和来回开销……至少需要二十万美金。”
二十万美金！按照此时的汇率，大概一百五十万港币！
“二十万美金……”听到这个天文数字，小犹太差点晕过去。
她和外婆这些年省吃俭用，一分钱恨不掰成两分花，也不过存了30万港币，和手术所需要的费用差太远。
楚南点头：“好，我帮我直接联系那边的医院，钱不是问题。”
小犹太一听，惊讶地看着楚南，他竟然肯为我花这么多钱？
“不要，这太多了，我不能要！”小犹太摇头反对。
“好了，听我的，先把病治好。”楚南先安慰阮梅，然后又对章以芯说道：“章医生，麻烦你联系那边。”
“好的，南哥。”
小犹太楚楚可怜地道：“可是，我以后没有办法赚这么多钱，我不知道怎么还你？”
楚南微笑：“不是说了，病好了后帮我打工还账吗？”
等楚南离开后，阮梅好奇地问章以芯：“医生，楚先生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多人尊敬他？”
“他啊，是一个大善人。”章以芯想起楚南以前做过的事，微笑道：“虽然他是洪兴的堂主，但平日里行善积德，哪个街坊邻居有困难，他总是第一时间去帮忙。街坊邻居们都很尊敬他。”
“洪兴？那不是社团吗？楚先生是古惑仔？不像啊。”
“确实不像，别看他是古惑仔，比好多警察强多了。他对所有人都很好，还开了一家物业公司，帮助街坊邻居，很多人都喜欢他……”随着章以芯的述说，阮梅对楚南越来越好奇，这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
与此同时，铜锣湾一家不起眼的茶餐厅里，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奶茶和菠萝油的香气。陈永仁坐在最里面的卡座，心神不宁地等待着。
一个留着长发、眼神闪烁的男人悄悄溜了进来，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塞到他手里，低声道：“仁哥，你要的东西，托了好几个兄弟才查到，小心点。”
长毛说完便匆匆离开。陈永仁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页复印的档案资料和剪报。他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宋子豪，曾为港岛伪钞集团重要头目，X年X月于湾湾被捕，被判入狱三年，目前仍在服刑中。其父在他入狱期间去世。
宋子杰，宋子豪之弟，XX中学毕业，于X年考入黄竹坑警察训练学校，表现优异，两年前正式加入警队，现为军装巡逻警员。
资料清晰无比！宋子杰的哥哥是正在服刑的伪钞犯头目！这样的背景，他竟然真的成功加入了警队，通过了所谓的“严格政审”！
“噗通……噗通……”
陈永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他想起黄志诚当年找到他时，是如何危言耸听，如何将他父亲的历史问题无限放大，形容成无法逾越的鸿沟，逼他走上了这条看不到尽头的卧底之路！
“呃啊——！”
极致的愤怒和被欺骗的屈辱让他失去了理智，低吼一声，猛地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惊动了整个茶餐厅的食客。
“喂！阿仁！你搞什么鬼？”正好带着两个小弟进来吃下午茶的乌蝇被吓了一跳，循声看来，见是陈永仁，便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资料，其中一页正好写着“宋子豪”、“宋子杰”等字样。
乌蝇弯腰捡起那几页纸，好奇地瞥了一眼，递给脸色铁青、呼吸急促的陈永仁：“阿仁，你的东西？上面写的什么宋子杰……这不是南哥上次提到的，是差佬来的？你哪里来的？”
陈永仁猛地回过神，一把夺过资料，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含糊道：“没……没什么，路上捡的，不知道谁掉的。”他迅速将资料胡乱塞回文件袋。
乌蝇也没多想，大大咧咧地在他对面坐下，招呼小弟去点餐。“丢，肯定是哪个倒霉差佬丢的。你找个机会扔差馆门口算了，物归原主嘛。”他随口说道，然后兴奋地跟陈永仁分享起今天的工作：“阿仁，跟你说，南哥选议员的事，我们现在到处跟街坊宣传，反应几好！不过那些阿叔阿婆好多都没登记做选民，我们要教他们填表，麻烦是麻烦了点，但为了南哥，值得！”
听着乌蝇絮絮叨叨地说着如何帮街坊登记，如何宣传楚南的社区贡献，语气中充满了对楚南的崇拜，陈永仁心中百感交集。这种简单直接兄弟情，对比黄志诚那些充满算计和欺骗的大义，此刻竟显得如此真实和温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黄志诚。
陈永仁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乌蝇，不知道要不要接？
“阿仁，你的电话，接啊！”
陈永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阿仁，阿婆做了好吃的，有没有空回来吃饭啊……”黄志诚伪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好，我晚上回去。”陈永仁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挂断电话，他对着好奇看过来的乌蝇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有点事，先走了。”
他拿起那个装着真相的文件袋，起身离开茶餐厅。他要去摊牌，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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