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光启规划长远、钟化民稳保当下,德州赈灾的骨架已立,但钱粮命脉仍需填充。这日州衙内,炭火盆燃得正旺,汪应蛟身着藏青绣云纹官袍,袖口微卷,正与穿常服、领口磨白的宋明德对坐——阶下刚快马赶到的临清钞关主事王家宾,恰是赈灾缺的那股“钱串子”劲。
王家宾年近四旬,一身:石青圆领官服:熨帖利落,胸前“鹭鸶”补子虽沾了点旅途尘灰,却丝毫不乱;腰间系着乌木算筹串成的腰带,手指无意识捻着筹子,眼神亮而锐,是长年跟银粮打交道练出的精明细察。他躬身行礼,声音不高却字字落地:“汪抚台,宋知州,下官备了三策:其一,运粮往德州的商船,免‘船料税’只收半成货税,引粮船聚来;其二,临清关税每月拨一成,专解德州修漕渠、买粮种;其三,设‘粮食平准局’,下官派人驻点,奸商抬价就抛官粮,稳市价。”
汪应蛟猛地拍膝,官袍下摆沾的泥点都震了震:“王主事这三策,是真雪中送炭!粮道、银钱、市价全兜住了!”
正议到细则,帘幕被轻轻掀开——朱徵妲裹着件粉白织金襦裙,领口袖缘滚着一圈兔毛,小脚上虎头鞋沾了点炭灰,由穿青布比甲的张清芷牵着走进来。她先歪头盯了王家宾的算筹腰带看了两眼,才踮着脚转向宋明德,小眉头微蹙:“宋大人,让乡亲回家的‘劝借令’,乡绅爷爷们应了吗?”
宋明德连忙躬身,常服领口的褶皱都堆了起来:“回郡主,乡绅们有心,可都怕粮借出去……收不回。”
朱徵妲眨了眨眼,小手攥着襦裙下摆,声音嫩却脆:“那立字据呀!写清跟谁借、借多少,明年啥时候还——还粮还是折银,利息多少,都盖官府大印!乡绅爷爷放心,乡亲们也知道要还,才会珍惜。”
这话落,王家宾捻算筹的手顿了顿,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三岁娃娃——粉裙兔毛领裹着的小身子,说的话竟戳中了官民借贷的要害!汪应蛟当即摆手:“就依郡主!宋大人,立马办‘劝借会’,当场签‘借粮契’,里正作保!”
劝借会·契定人心
次日州衙二堂,炭火盆烧得更旺,德州有粮的乡绅全聚了来——为首的德平乡绅赵老爷,穿件酱色绸缎棉袍,盘扣是翡翠的,手指上玉扳指磨得发亮;后排几个小乡绅,棉袍是半旧的,时不时抻抻衣襟,眼神里全是犹豫。
宋明德站在案前,常服袖口沾了点墨,手里举着一式三份的“借粮契”——红绸裹着的州衙大印盖在落款处,艳得晃眼。他高声念契:“流民按口借粮一斗,明年甘薯熟了还,息不过十;拒借的,来年官府新政——徐先生的粮种、龙尾车,一概不得用;借了苛扣百姓的,官府严办!
案边的里正们,穿粗布短褂,腰里系着布带,手里攥着名册,挨个在契书上按手印。赵老爷手指在契书边缘摩挲两下,盯着那方红印看了半晌,突然撩着棉袍下摆起身:“官府这么实在,老夫借三百石!”
有他带头,穿半旧棉袍的乡绅们也松了劲,纷纷涌到案前——朱红印泥按在指头上,再盖到契书上,原本僵着的“劝借”,竟就这么通了。
路票通衢·上下游联动
同一时辰,汪应蛟的贴身差役,穿件灰布短打,裤脚扎着绑腿,腰间挂着个油布包——里面是“通关牒文”,正乘快船南下。船行得急,差役的短打后背洇出一片汗湿,裤脚溅着运河水,却死死护着布包,生怕牒文湿了。
牒文上写得明:德州“路票”是米黄色粗纸,盖着小印;每日过流民约两百人,下游聊城、临清粥厂得留足粮,“见票必发粥”,事后凭牒文和回收的路票找布政司补粮。
德州官道上,领了路票的流民已排起队——老弱裹着打补丁的旧棉絮,孩童拽着大人的衣角;每五十人一队,由穿青布差服的衙役领着,衙役手里举着个小木牌,写着“往临清粥厂”,脚步不快不慢,既怕流民走散,又怕赶急了累着老弱。
巡防立规·三步处置法
运河码头风大,漕运巡防队已列好队——兵士们穿玄色劲装,腰刀穗子是红的,被风吹得飘;队前的沈砚,也是一身劲装,只是领口绣了圈暗银纹,手按在腰刀柄上,声音沉得压过风声:“处置事端,只许走三步!一劝:‘漕粮救活人,堵漕运就是绝别人活路!’二诱:给热粥,说‘喝了粥听话,就不饿!’三制:只拿抢粮、冲船、挑事的首恶,枷号示众三日——敢无故打骂流民、动私刑的,军法处置!”
队尾混着几个漕帮弟兄,穿短褂、黑布靴,腰间别着烟袋,脸上带着笑——他们熟流民的心思,见有流民盯着漕船发愣,就凑过去拍肩:“兄弟,别瞅了,听差爷的,有粥喝,错不了!”风里的冷硬,竟被这几句软话磨软了,码头虽人多,却没乱起来。
仁政恤孤·工程纳老弱
西北郊安置点,草木上凝着霜。孤老们缩在墙角——最老的张老汉,穿件打了三层补丁的夹袄,袖口磨出毛边,布鞋露着脚趾,手里攥着个破碗;旁边的李婆婆,头巾是灰的,遮着大半张脸,只露着双浑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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