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峰的传功坪,每月初五,照例有一场外门小比。说是“比试”,实则更像是一场公开的演练考评,旨在检验弟子们一月来的修炼成果,激励后进。这一日,坪上总会比平日热闹许多,就连一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外门执事也会现身观摩。
朝阳初升,黄土平地上已乌泱泱站满了灰衣弟子。人群前方,数位执事负手而立,为首的正是那位面容古板的王执事。今日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台下众弟子,淡淡道:“本月小比,照旧。以切磋为主,点到即止,不得恶意伤及同门。有愿上场展示者,可自行上前,或由执事点名考较。”
话音落下,台下弟子们窃窃私语,却一时无人敢第一个上前。这种场合,表现好了或许能入执事眼,得些指点;若出了丑,那可就在整个杂役峰都“扬名”了。
赵虎站在人群前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目光如毒蛇般在人群中扫视,很快便锁定了站在稍后位置的顾南。自从上次采集任务颜面尽失后,他心中憋着的邪火就一日盛过一日,不仅威望大跌,连李逵、王莽那两个跟班近来都显得有些阳奉阴违。这一切,都被他归咎于顾南!
今日,他就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将这小子踩进泥里!
“王执事!”赵虎猛地踏前一步,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他对着台上执事抱拳行礼,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弟子赵虎,灵徒后期,想与同门的顾南师弟切磋一番,请执事允准!”
“哗——”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赵虎与顾南有过节,但没想到他竟如此迫不及待,在小比上就公然发难!灵徒后期对灵徒初阶巅峰?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碾压和羞辱!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顾南身上,有同情,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
刘大圆和孙小空顿时急了,孙小空更是差点跳起来,被刘大圆死死拉住。
顾南眉头微皱,迎着赵虎那充满恶意和得意的目光,平静地摇了摇头,声音清晰却不高:“赵师兄修为高深,弟子自愧不如,此战,弟子认输。”
他语气坦然,并无丝毫怯懦,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明知不敌而避战,并非懦弱,而是理智。
“认输?”赵虎仿佛早就料到,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讥讽,“这就怕了?顾南,你之前不是挺能耐吗?独闯风狼巢穴的勇气哪去了?还是说,你也就只会在背后耍些小聪明,真到了台上,就原形毕露,变成缩头乌龟了?”
恶毒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空气中,也抽在许多底层弟子的心上。不少人面露不忿,却敢怒不敢言。
李逵、王莽在赵虎身后,眼神复杂,低着头不敢看顾南。
台上的王执事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自然看出赵虎的心思,这般逼迫一个修为低于自己的师弟,实在有失风度。但宗门并不禁止切磋,他也不好强行阻止。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王执事身边另一位姓孙的执事轻咳一声,开口道:“同门切磋,重在交流促进。既然顾南修为暂不及赵虎,强行比试意义不大。不如这样,老夫近日正在督查基础身法‘清风步’的修炼,你二人便以此较量一番如何?只比身法灵动与应变,不较灵力深浅,也算公平。”
孙执事此言一出,众人皆觉妥当。既全了赵虎挑战之名,又避免了顾南被纯粹以修为碾压的尴尬。
赵虎虽有些不甘心不能亲手揍顾南一顿,但转念一想,在身法上碾压对方,让其当众出丑,效果也是一样!他对自己苦练多时的“清风步”颇有信心,当即拱手:“弟子遵命!”
顾南见执事出面转圜,也松了口气,点头道:“弟子听从执事安排。”
“好。”孙执事一挥手,“便在场地中央,限一炷香时间。你二人施展清风步,老夫会以细沙抛洒,谁能躲避更多,身法更显灵动自然,便为胜者。”
弟子们立刻散开,空出中央一片场地。赵虎冷哼一声,率先走入场中,昂首而立,摆开清风步的起手式,动作标准流畅,显然下过苦功,引得几个老弟子微微点头。
顾南随后走入,站定,姿势却颇为寻常,只是自然站立,并无太多花哨。
孙执事也不多言,取出一把准备好的干燥细沙,屈指一弹!
咻!
一撮沙尘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牵引,呈扇形罩向场中二人!
赵虎低喝一声,脚下立刻动了起来。只见他步伐迅捷,身形晃动,严格按照清风步的套路闪转腾挪,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疾风过隙,将袭来的沙尘大半避开,动作标准得几乎可以录入教科书。
“虎哥厉害!”
“这清风步,练得真熟!”
几个赵虎的拥护者忍不住低声喝彩。
赵虎脸上也露出一丝得意,步伐越发快了,带起些许风声。
然而,高台上的孙执事和王执事,却微微摇了摇头。赵虎的步伐固然熟练标准,却失之僵硬,过于刻意追求招式形态,少了那份“清风”应有的自然而然与灵动变化,显得有些呆板。遇到真正的高手或复杂情况,极易被看破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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