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化作的那道青色流影,如同划破血色天幕的一缕曙光,几个呼吸间便已重回联军临时营地上空。他身形轻若柳絮般落下,脚尖点地的瞬间,周身那因高速移动与帝威激荡而略显外放的气息,已尽数收敛入体,重归沉静。
一直强撑着伤势、密切关注远空动向的南宫玥璃,几乎是立刻迎了上来。她并未开口,只是用那双盈满水汽的眸子迅速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他虽气息微有波澜,但青袍整洁,并无明显伤痕,那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手,才悄然松开了几分。
“如何?”太子与炎龙尊者也快步上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他们虽在疗伤,心神却始终系于那千里之外的帝威碰撞,那关乎此地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顾南目光扫过眼前这几张写满疲惫、担忧却又无比坚定的面孔,缓缓点头,语气沉凝:“确是帝境无疑,魔威滔天,浩瀚如海。”他顿了顿,在几人神色愈发凝重时,话锋却是一转,“不过,万年封印并非全无代价,其魔元运转间隐有滞涩,暗伤未愈,尚非完美无缺之态。”
此言一出,如同在阴霾中透出一线微光。太子眼中精光一闪,炎龙尊者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连玄风长老抚须的动作都轻快了些许。敌人强大不可怕,可怕的是强大到毫无弱点。只要有隙可乘,便有希望!
“即便如此,帝境终究是帝境。”顾南语气依旧凝重,将众人刚升起的那丝乐观压回现实,“硬拼,我们毫无胜算。即便我能凭借速度与之周旋,也终有力竭之时,且无法伤其根本。”
他目光扫过营地中或坐或卧、大多带伤的修士,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却又因他话语而微微摇曳的希望之火,声音陡然提高,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故,需另辟蹊径,寻一法,可集我等众生之力,以弱胜强,以正克邪!”
话音落下,他看向南宫玥璃、太子、炎龙尊者以及玄风长老:“事关重大,需详加商议。请几位移步。”
临时清理出来、布下简易隔音结界的中军大帐内,气氛比之外面更加肃穆。几张粗糙的木凳,围着一方用灵石临时点亮、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沙盘。沙盘上,中州山河地貌隐约可见,而那代表血魔老祖所在区域的暗红色标记,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毒瘤,刺目无比。
顾南、南宫玥璃、太子、炎龙尊者、玄风长老五人围坐。除了顾南气息渊深,南宫玥璃脸色尚带苍白,太子与炎龙尊者皆是伤体未愈,气息不稳,玄风长老亦是面容憔悴,显然先前维持大局、救治伤员耗神不少。
“时间紧迫,我便直言了。”顾南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我有一阵,或可诛魔。”
短短几字,却让帐内空气瞬间一滞。诛魔?诛的可是帝境魔头!连玄风长老这等见多识广之辈,眼中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阵何名?需何等条件?”太子率先发问,他身为皇室继承人,对军阵、秘阵了解颇深,深知能威胁帝境的大阵,无一不是需要苛刻条件乃至巨大代价。
“阵名——诛魔帝阵!”顾南吐出四字,字字千钧,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意蕴。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此阵非同寻常杀阵、困阵,其核心,非是依赖布阵者的灵力多寡,亦非依赖天材地宝堆积。”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一字一句道:“其真正力量之源,在于‘信念’!”
“信念?”炎龙尊者浓眉一挑,声音沙哑带着疑惑,“顾兄,信念虽可鼓舞士气,但终是虚无缥缈之物,如何能化为实质力量,对抗帝境魔元?”他出身炎龙谷,功法刚猛直接,更信奉实打实的力量。
“非是虚无。”顾南摇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尊者可知,为何魔道功法往往进展迅猛,却易滋生心魔,难登真正至高之境?为何正道修行,首重道心,强调济世护生?”
他不需要众人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因这天地间,除灵气、魔气等能量之外,尚存一种更为本源之力,源于万物生灵的精神意志。善念、守护之念、正义之念汇聚,可成浩然正气,涤荡邪祟;而恐惧、绝望、怨恨等负面情绪,则易被魔道吸纳利用。”
“血魔老祖肆虐,吞噬万灵,制造无边杀孽,中州大地此刻弥漫的,不仅是魔气,更有无数生灵的恐惧与绝望,这亦是其力量源泉之一。”顾南指向帐外,仿佛能穿透营帐,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负面情绪,“而我等要做的,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声音渐沉,带着一种引导人心的力量:“将这中州大地,所有仍在抗争、心中尚存希望与守护之念的生灵,他们的信念汇聚起来!以信念为火,点燃天地法则;以希望为引,驱散绝望阴霾!此阵,便是将这股看似虚无,实则蕴含无穷潜力的众生信念,转化为足以净化帝境魔气的煌煌天威!”
帐内一片寂静,唯有灵石灯的光芒微微摇曳。太子眼神闪烁,显然在急速思考这闻所未闻的阵法理念;炎龙尊者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理解这超越他认知范畴的力量形式;玄风长老则是目露奇光,喃喃道:“以心引道,以念御法……古籍中确有类似记载,只道是失传已久,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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