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意愈发刺骨,河阳郡通往北部山区的官道上,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正碾过满地枯黄落叶,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两辆蒙着厚实青布的车厢,由四匹神骏的乌鳞马拉扯着,蹄声嘚嘚,在空旷的山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车厢前后,各跟着四名骑乘着普通青骢马、身着向家制式劲装的护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侧幽深的山林。
向之礼坐在第二辆车厢靠窗的位置。
靛青的衣衫依旧,小脸被车窗外灌入的冷风吹得微微泛红。
他掀开厚实的布帘一角,目光沉静地投向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
连绵的丘陵染着枯黄与深褐,裸露的岩石如同巨兽的脊骨,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沉默延伸。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和泥土的腥气,灵气稀薄得几乎难以感知,远不如向家庄后山浓郁。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族祖地的范围。
车厢内除了他,还有三人。
主位坐着一位面容方正、气息沉稳的中年人,正是其父向怀远,炼气九层修为。
他闭目养神,膝上横放着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无华。
旁边是一位头发花白、神情有些萎顿的老仆,负责照料起居。
对面则坐着一个与向之礼年龄相仿、穿着锦缎袍子、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的少年,是向家另一支的嫡系子弟,向云峰,炼气二层修为。
此刻,向云峰正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窗棂,目光时不时瞟向窗外,带着对外界的新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礼儿,云峰,”向怀远并未睁眼,沉稳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前方便是‘青石坊市’。此乃我向家与附近几个小家族、散修共同维持之地,鱼龙混杂。入内之后,务必紧随我身侧,不得擅离,更不得惹是生非。坊市内一切交易,皆以灵石为准,多看,少言,多思。”
“灵石?”向云峰眼睛一亮,敲打窗棂的手指停了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怀远叔,就是我们每月份例里那种亮晶晶的石头?真能换东西?”
“正是。”向怀远微微颔首,“此乃修仙界通行之物,灵气蕴藏其中,既可助益修炼,亦是交易根本。坊市内三教九流皆有,莫要被表象所惑,亦莫要轻易露财。”
向之礼安静地听着,目光依旧投向窗外。
灵石…这便是修仙界的钱币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贴身藏着的一个小布囊,里面装着几块他这两年偷偷用后山坚韧的“铁线草”叶子、以金系灵力反复淬炼打磨、再用朱砂混合自身微量精血绘制了简单符文的粗糙“金刃符”。
这是他修炼之余的尝试,威力几何,尚未可知。
约莫又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道路陡然开阔,一处依着山坳而建、被简陋木栅围起来的集市出现在视野中。
人声、牲畜的嘶鸣、金属敲打、甚至还有讨价还价的喧闹声,混杂成一股奇特的声浪,扑面而来,与山道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空气中那股稀薄的灵气里,也混杂了汗味、牲口粪便味、劣质药草味等驳杂气息。
车队在栅栏外停下。
向怀远率先下车,向之礼与向云峰紧随其后。
入得坊市,喧嚣更甚。
狭窄的土路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有用粗布铺地,摆放着沾着泥土的草药、不知名兽骨、矿石的;有推着吱呀作响的木轮车,叫卖着刚出炉、热气腾腾却灵气稀薄的粗劣“灵谷饼”的;也有在简陋木棚下,叮叮当当敲打着粗陋铁器的匠人。
摊主们大多衣着朴素,甚至褴褛,脸上带着市侩的精明或生活的风霜。
来往行人同样形形色色,有气息沉稳、目光锐利的家族修士,也有眼神闪烁、气息驳杂的散修,更有不少毫无修为的凡俗商贩混迹其中。
向云峰一进坊市,便被那些花花绿绿、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吸引了目光,东张西望,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向怀远皱了皱眉,沉声道:“云峰,跟紧!”
向之礼则始终落后向怀远半步,目光沉静地扫过两旁的摊位和行人。
坊市的混乱与驳杂并未让他不适,反而如同打开了一本尘封的、内容粗粝却真实的书卷。
他调动起那已能模糊感知十丈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探向四周。
嘈杂的声音被过滤、分解:远处两个散修为一块兽皮价格压低嗓音的争执;旁边摊主唾沫横飞地吹嘘他那沾满泥的“百年老参”;一个穿着打补丁道袍的干瘦老头,蹲在角落,面前只摆着几块灰扑扑、毫无光泽的石头,眼神浑浊呆滞,对周遭喧闹充耳不闻,口中却反复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词句:“…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换口吃的…”
向怀远领着两人径直走向坊市深处一片相对规整的区域,那里有几座挂着“向”字旗幡的木楼,是向家在此的产业。
他显然是来处理一些家族事务。
“你们二人便在此处等候,莫要乱走。”向怀远在一座挂着“百草阁”牌匾的木楼前停下,对两人吩咐道,又特意看了向云峰一眼,才转身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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