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是被窗外的鸟鸣惊醒的。天刚蒙蒙亮,窗棂上还沾着些夜露,折射出细碎的晨光。她睁开眼,习惯性地往身边摸去,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竹榻——沈清辞已经走了整整一日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灵溪坐起身,抓过床边的浅粉色襦裙,手指穿进衣袖时,总觉得不如沈清辞在时帮她整理得顺手。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左眼的金瞳黯淡了些,右眼的蓝瞳也像是蒙了层薄雾。
“不准想他。”灵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鼻子,转身走向灶房。沈清辞留下的灵鸡还有半只,她学着他的样子,往砂锅里添了些枸杞和当归,小火慢炖。袅袅的蒸汽模糊了灶房的窗户,也模糊了她眼底的思念。
鸡汤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药庐。灵溪盛出一小碗,坐在沈清辞常坐的石凳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还是那个味道,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院子里的薄荷被晨露打湿,叶片上的水珠像一颗颗小珍珠,她想起沈清辞分拣薄荷时专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下垂。
“沈清辞,你说极北之地的雪,是不是比灵山的还冷?”她对着空荡的院子轻声问,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像是谁在无声地回应。灵溪放下汤碗,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石板路上的落叶被扫成一堆,她看着那堆落叶,突然觉得自己像片被风吹离枝头的叶子,孤零零的。
打扫到药庐门口时,她发现门槛上放着一片枯叶,叶面上用灵力烙着一个小小的“安”字。灵溪的心猛地一跳,认出那是沈清辞常用的灵力印记——他的灵力带着淡淡的药香,清冽而温和。
“是灵蝶带来的吗?”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枯叶,指尖抚过那个“安”字,仿佛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暖意。灵溪把枯叶夹进沈清辞的医书里,正好夹在画着灵蝶的那一页。
灵溪搬出沈清辞的药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将里面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整理。当归、黄芪、白术……每拿起一种,她都能想起沈清辞教她辨认时的样子。当看到那瓶她亲手制作的幽冥草麻醉剂时,她忍不住笑了笑,把它放进药箱最底层——沈清辞说过,非必要不得动用剧毒。
整理到一半,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灵溪探头望去,只见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村民扛着一个担架,急匆匆地跑过来,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紫的少年。“沈先生在吗?二柱被毒蛇咬了!”
灵溪心里一紧,快步迎上去:“沈先生不在,我是他的学徒,让我看看。”她蹲下身,只见少年的小腿上有两个细小的牙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是五步蛇,”灵溪想起医书里的记载,“快把他抬进药庐,我去拿解毒药。”
她跑到药架前,翻出沈清辞珍藏的“蛇蜕散”,又取来银针,按照书中所说,在少年伤口周围的穴位上扎了几针,试图阻止毒素蔓延。村民们围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灵溪却异常镇定,她的动作不算熟练,却有条不紊——她知道,此刻她不能慌,这是沈清辞教她的第一课。
少年的脸色渐渐缓和,青紫之色褪去不少。灵溪松了口气,将蛇蜕散用温水化开,一点点喂进少年嘴里。“他需要静养,”她对旁边的村民说,“这几日不要碰水,我再开一副排毒的方子,你们按方抓药。”
村民们对灵溪感激不尽,纷纷从怀里掏出些铜板或干粮。灵溪却摇了摇头:“沈先生说过,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本分。”她顿了顿,又说,“若是你们下山,看到一个穿青衫的男子,麻烦告诉他,清澜谷一切安好。”
村民们连连应下,抬着少年离开了。灵溪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竹林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能为沈清辞做点什么了。
午饭灵溪简单煮了点面条,加了些青菜和鸡蛋。她坐在桌边,看着碗里的面条,突然想起沈清辞做的阳春面,汤清面滑,撒上一把葱花,香得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她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她走到药庐,翻出沈清辞留下的笔墨纸砚,想写封信给沈清辞。可拿起笔,她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说她很想他?太羞人了。说她能独自处理蛇毒了?又怕他觉得她在逞强。灵溪咬着笔尖,半天只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青衫人影。
“真是没用。”她懊恼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书桌上,她看见沈清辞的医书旁放着一本《南华经》,是道家经典。她随手翻开,看到里面夹着一张书签,上面是沈清辞的字迹:“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灵溪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突然想起他修的太上忘情道。他会不会在极北之地,也在默念这些经文,试图斩断对她的牵挂?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发疼。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灵溪把院子里晒着的草药收进药庐,免得被晒伤。她刚把最后一束紫苏搬进屋里,就听见传讯铃叮铃作响。灵溪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跑到院子里,抓起挂在竹椅上的传讯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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