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像轻纱似的裹着浮岚渡的每一艘木舟,沈清辞牵着苏灵溪的手踏上最外围那艘“迎客舟”时,鞋底触到的木板还带着潮润的凉意——这木舟竟是用千年水沉木所制,船身刻着细密的云纹,在晨光里泛着淡青色的光。舟尾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船夫,手里握着根灵竹篙,见他们上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两位道友是第一次来浮岚渡吧?要不要乘我的舟去主街?只要五枚灵铢,比那些载客的纸鸢省一半呢!”
苏灵溪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四周,只见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木舟用灵绳串联着,大的木舟上搭着铺子,小的则是住家,云雾在舟缝间流转,偶尔有穿堂风掠过,带着灵草和星尘蜜的甜香。她怀里的青雾灵雀似乎也被这景象吸引,从衣襟里探出头,青灰色的羽毛在雾里泛着微光,“啾啾”叫了两声。
“那就麻烦船夫了。”沈清辞从布包里取出五枚灵铢递过去,指尖刻意避开了船夫的手——他体内的太上忘情骨又开始泛着寒意,生怕这凉意冻伤旁人。他侧头看了眼苏灵溪,见她正盯着不远处一艘卖灵宠蛋的木舟,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便轻声问:“想过去看看?”
苏灵溪点头如捣蒜,拉着他的手就往那艘木舟走:“我想看看有没有可爱的灵宠,雪绒要是有个伴就好了——哦不对,雪绒才刚跟我,先把它照顾好再说。”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耳尖的狐毛轻轻晃了晃,像两片沾了雾的花瓣。
卖灵宠蛋的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摊位上摆着十几个颜色各异的蛋,有泛着红光的火属性蛋,有裹着寒霜的冰属性蛋,还有个半透明的蛋里能看到小小的龙形影子。老头见他们过来,连忙招呼:“道友看看?这可是我从星槎海捞来的灵宠蛋,孵出来的灵宠个个通人性!尤其是这个龙蛋,要是孵出云帆龟,那可是能乘风渡海的好东西!”
苏灵溪蹲在摊位前,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冰属性的蛋,蛋面瞬间结了层薄霜,她笑着缩回手:“好凉呀,跟我的玄冰灵力好像。”正说着,她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小动物受了委屈,低头一看,只见摊位底下藏着只雪白的小狐狸,毛被沾了泥的灵绳捆着,爪子上还渗着血,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
“老伯,这狐狸是你的吗?”苏灵溪指着小狐狸,声音里带着心疼,“它受伤了,你怎么把它捆着呀?”
老头脸色变了变,慌忙把小狐狸往身后藏:“这是只野狐妖,昨天偷我灵宠蛋,被我抓住了,正要卖给镇妖司换晶元呢!道友别管它,看灵宠蛋吧!”
“不行!”苏灵溪一下子站起来,挡在小狐狸前面,“它只是只小狐狸,就算偷了蛋,你也不能伤它,更不能卖给镇妖司!镇妖司的人最狠了,他们会把妖打死的!”
沈清辞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小狐狸身上——这狐狸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有一撮淡粉色的毛,眼睛像浸了露水的琥珀,明明怕得发抖,却还试着往苏灵溪脚边靠,显然是认了她的气息。他想起三百年前,灵溪刚化形时也是这样,怯生生的,却总想着护着他,心里一软,对老头说:“老伯,这狐狸我买了,十枚晶元,够你再进一批灵宠蛋了。”
老头眼睛一亮,十枚晶元可不是小数目,他连忙点头:“成交!道友真是好心!”说着就解开灵绳,把小狐狸往苏灵溪怀里送。
小狐狸一挣脱束缚,就立刻钻进苏灵溪怀里,用脑袋蹭她的脖子,毛软得像云絮,还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苏灵溪笑得眉眼弯弯,用灵力小心地给它处理爪子上的伤口:“以后我就叫你雪绒啦,你看你毛这么白,像雪一样。”
雪绒像是听懂了,“呜呜”叫了两声,用尾巴缠上她的手腕,青雾灵雀这时也从沈清辞怀里飞出来,落在苏灵溪的肩膀上,歪着脑袋看雪绒,没半点敌意,反而用翅膀轻轻碰了碰雪绒的耳朵。
“它们好像很合得来呢。”苏灵溪抬头对沈清辞笑,晨光透过云雾落在她脸上,绒毛般的光晕裹着她的轮廓,沈清辞的心跳漏了半拍,连忙移开目光,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只轻轻碰了下她的发梢,就迅速收回:“我们去主街找家客栈,再给雪绒买些灵狐粮。”
两人牵着走在灵绳串联的木舟间,主街的木舟更热闹,左侧一艘木舟上摆着织梦师的摊子,摊主是个穿素白长裙的女子,手里握着根银丝织成的梭子,梭子在雾里划过,竟织出半片槐树叶的虚影。“织梦啦!五枚灵铢织一段前尘梦,十枚晶元改半分未来运!”女子的声音像浸了灵泉,软而不腻。
苏灵溪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那片槐树叶虚影,忽然觉得眼熟,像是三百年前她常趴在树下看沈清辞练剑的那棵老槐树。“清辞,我想织个梦。”她拉了拉沈清辞的衣角,声音轻轻的,“我想看看……三百年前的槐树下,是不是有个人在等我。”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紧,他也记得那棵老槐树,却总记不清树下的细节,只知道每次想起来,识海就会疼——那是太上忘情骨在压制执念。他点了点头,从布包里取出十枚晶元递给织梦师:“麻烦帮她织一段前尘,不要太清晰,免得伤了她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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